这种姿势,对于齐丰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他一脸陶醉,几乎贴上穗穗的头发,闻着她发丝的芬芳,心里涌起了丝丝甜蜜的滋味。

    许是齐丰用着些力,穗穗驾驭着车子也不觉得那么难了,而齐丰不仅一扫疲惫,反而迈出的步子更加苍劲有力了。

    一直下了坡,穗穗的娘家就在眼前了,齐丰才又劝穗穗坐到车上。

    反正只剩下一小段路了,田穗穗又不认得娘家门,干脆乖乖地坐在车板上,任由齐丰推上自己走,还免得自己认错家门闹出乌龙了。

    今日是田穗穗回门的日子,田老爹,田大娘,还有穗穗的弟弟,妹妹都早早在家门口迎着了,家门口贴着一张大红色的喜字,见到大女儿被女婿用车推着,快到家门口了,田老爹难得笑的合不拢嘴,跟田大娘相视一笑,赶快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手里的鞭炮。

    “噼里啪啦!”

    一阵欢腾之后,齐丰稳稳地将推车放下,让穗穗下车来。

    “爹,娘。”穗穗走到田老爹和田大娘身边,乖巧的叫了一遍。

    齐丰也赶紧站过来,亲切地喊了二老爹娘,随后就从胸前掏出一串铜钱交给穗穗弟弟妹妹手里。

    “来,这是姐夫给你们的见面礼。”齐丰大方地说道。

    瘦弱的弟弟妹妹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不敢伸手去接。

    田老爹两眼一抻,客套道:“来家里玩一天就是了,干嘛还给孩子这么大的礼钱。快收回去。”

    田大娘也是脸色一摆,“就是嘛,哪有给孩子们这么大礼钱的,快收回去。”

    说完,又对两孩子道:“虎子,月月,不能要姐夫的钱,知道吗?”

    齐丰坚持着,向前走一步,两孩子怯生生地又往后退一步。

    齐丰只好将钱串子递给穗穗,道:“娘子,这是为夫给弟弟妹妹的见面礼,你帮为夫送过去吧,弟弟妹妹跟我认生。”

    穗穗当即接过来,笑盈盈地走上去将一串铜钱塞到弟弟妹妹手里,学着田氏的语气,亲切的叫道:“虎子,月月,拿去,姐夫亲你们才给呢,听姐姐的收下。”

    弟弟妹妹这才伸出手接了过去。田老爹和田氏呵呵的笑着,把两人让进家里去。

    齐丰把车子推进去之后,又殷勤地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屋子。

    田老爹在院子里陪着笑脸等着跟齐丰一起进屋,而田氏领子孩子们和田穗穗早一步进了屋里。

    刚进去,田氏就把孩子们手里的一串铜钱拿了去,并小声嘀咕道:“小孩子花不着这么多钱。”

    刚收好钱串子,田老爹领着齐丰进屋来。

    田氏忙提来一壶提前烧好的开水,用几个浅粗瓷碗盛满端给齐丰,道:“天怪热的,路上一定渴了吧,给先润润嗓子。”

    齐丰看着瓷釉略黑的粗瓷碗,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

    田穗穗看出相公的不愿,忙笑盈盈地接过去,并背对着田氏二老,对齐丰挤眉弄眼,示意他喝。

    别说齐丰这种爱干净的男子,就算自己刚穿越过来,用这简陋的粗瓷碗都难以下咽呢。

    娘子的意思他看出来了,想着娘子极爱干净,想必她娘也差不到哪里去,便大大方方地端过碗去,这才发现,碗虽然粗糙了一些,但的确洗的很干净。

    田老爹见女婿人很好相处,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齐丰寒暄。

    田氏也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聊一些家长里短的。

    说着说着,就说到庄稼上,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着割麦子。田老爹就问齐丰家里种了几亩地,庄稼长的怎么样。

    齐丰都客套的一一回答,田氏则拉着穗穗一起到灶火旁帮忙。

    背对着齐丰,小声地询问穗穗一些比较隐晦的事。田氏拐弯抹角地问了穗穗,齐丰对她好不好,穗穗羞、涩地回答着,齐丰每样都挺好,让她娘放心吧。

    田氏听后,又偷偷地瞧了齐丰一眼,只见齐丰坐姿端正,跟田老爹说话态度也恭敬有礼,满意地点点头。

    对穗穗夸赞道:“我看这齐丰是个好相处的,你已嫁为人妻,在家记得孝敬公婆,体恤相公。人家齐家出手也挺大方的,你在家就勤快些,多落一个好。”

    穗穗一边摘菜,一边点头,对田氏这番话也很认同,齐丰待自己的确不错。

    齐丰回门礼还多给了一百文铜钱,这对穷的叮当响的田家来说,这一百文钱真够丰厚的。

    田氏笑呵呵问穗穗道:“你婆婆出手真大方,别人家可从没听说随礼还多给一百文钱的。”

    田穗穗一愣,心想,婆婆什么时候给齐丰一百文钱了。不会是齐丰又动了他的私房钱吧。看着田氏那心满意足的笑容,她笑了笑,给婆婆长脸道:“是,婆婆人挺好的。知道咱家有难处,所以多给了一些。”

    田氏又看一眼齐丰,认为能教出这么懂事认理的孩子,想必人也通情达理。

    田氏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根干扁的老葱,剥了皮,切了几刀。又把鸡洗剥干净,穗穗帮忙剥了一把花生,田氏生起火之后,便让穗穗帮忙添柴。

    田氏用葱花炖了一只鸡,穗穗随手将剥好的花生米下进锅里一起煮。

    田氏惊奇的问道:“穗穗,你干嘛把花生一起扔锅里啊,这不就串味了吗?”

    田穗穗以前自己炖鸡就喜欢放一把花生米,这样炖出来的汤清香。

    可是现在田氏那惊奇目光,令田穗穗立刻惊了心,讪讪地笑起来,解释道:“娘,一起煮省事,一锅出两道菜,既省柴火还省力。”

    “你这孩子,到婆家可别偷懒,仔细你婆婆挑你的不是。”田氏好心地提醒道。

    “嗯,知道了。”田穗穗乖乖应下。

    方桌这边,田老爹正跟齐丰畅所欲言。

    齐丰不明白为何田家这般穷,便简单直白的问了出来。

    田老爹叹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她家里也有几亩地的,后来地主家强硬租种,只留给田家一亩地自己耕种。每年就按收成的八成给补贴文钱。地主在村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尤其他家人丁单薄,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地主在村里横行哪个村里都有,这种现象实在太普遍了,要是哪家里人丁兴旺,地主也不会轻易招惹,都是些吃软怕硬的主。

    他老齐家在村里人数不少。加上叔伯家,堂叔伯家,弟兄好几个,并不算软弱。自己又当了两年兵,在村里可以说,站得住门户。对于田家这种遭遇,齐丰也只能无奈叹息了。

    一会田氏将炖熟的鸡,和一碟花生米端上了桌,虎子和月月也馋巴巴地坐了过来。

    穗穗跟齐丰这两日偶尔吃到肉食,所以并不嘴馋,只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

    田氏和田老爹是长辈,在小辈面前也是端着架子,倒是虎子和月月知道姐夫人很好,又眼馋那盘子的鸡,在家里人默许的目光下,大着胆子开始撕拽鸡腿吃。

    虎子和月月那吃相真叫狼吞虎咽,看的穗穗心里禁不住生起一股酸涩。

    田家太穷了,哪怕是逢年过节,估计都吃不到一口鸡腿吧。田穗穗心想,以后自己要是好过了,一定要接济田家才行。

    吃过午饭,齐丰跟穗穗又小歇了一会,就告诉田家二老,说下午还要去田地里收麦子,打算早早告辞了。

    田氏听了,忙去将猪肉和麦子面,棒子面折一半出来,又重新装上车。

    穗穗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见田氏正在院子里忙活,赶紧快步走到田氏面前,惊讶地问道:“这些都是婆婆给咱家准备的,娘干嘛还往车上装?”

    “傻孩子,都成亲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这叫折份子。是咱这不成文的俗礼。”

    田穗穗呆愣愣地看了齐丰一眼,齐丰几不可察觉地耸了耸眉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她还在意什么俗礼,田家这么穷,能多留下一些最好不过了。

    可是田氏深刻明白,要是不随一些回去,自己的闺女一定要遭婆婆白眼。

    她执意跑回屋子,割下一块猪肉提出来道:“天热,家里留这么多猪肉吃不完也得坏掉,面就留下吧,这块猪肉说什么都要带回去。”

    田穗穗可不依,对田氏嗔道:“吃不完就先用油炸了,兴许能多放几天。就是放坏了,也是娘的罪过。”

    “这孩子,怎么跟娘说话呢?”田氏虽然嘴上数落穗穗,心里却十分高兴。

    田老爹笑微微地走过来,道:“放心好了,没几顿就吃光它,不能让你娘造罪。”

    田穗穗尴尬的笑了,也是,这家子人都多少年没吃过肉了,六斤猪肉别说多吃几天,最多吃三天,甚至两天就光了。

    眼看着太阳偏西了,穗穗记得婆婆临走时说的那些话,要齐丰回去收麦子。当即不再耽搁,跟田氏二老告辞后,便坐上齐丰的手推车往家赶去。

    穗穗惦记着齐丰那一百文随份子钱,出了十里坡之后便忍不住问了。

    “相公,那一百文钱不是娘给你的吧?”

    “娘子真是蕙质兰心,被你猜中了,这是我的私房钱。寻思着来你娘家,多带一些比较妥当。”

    穗穗虽然感激,可也忍不住叮嘱道:“以后可不能轻易动那钱了,知道不?”

    “嗯,知道了。”齐丰乖乖地应道。

    一路上,齐丰跟穗穗话着家长,两人边走边笑,气氛十分融洽。又走了一小段路,出了十里坡,进了山林子。齐丰在田家喝了不少白开水,在田家又没有去小解。

    现在四下无人,树木密集,齐丰忽然生出一股尿意来。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对穗穗道:“娘子,你内急不?”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穗穗顿时也生出一股尿意,羞、涩地点了点头,可是这里是荒郊野岭,没有茅厕,她一时有些为难了。

    齐丰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一些鸟叫之外静悄悄地,没有过路声。便大着胆子宽慰道:“娘子别给憋坏了,为夫给你把风,你快去那棵大树后面方便一下吧。”

    这么一说,田穗穗扭头朝那棵大树一看,只见大树约有井口粗,树脚下杂草丛生。

    蹲下去的话,从这边也该看不见什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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