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翔难得少见的一本正经,吹弹可破足以让陈易自惭形愧到地底的小脸上满是潮红倔强,拳头握起,眼神执着,定定看着陈易。

    “说完了?”陈易抽完了第三根烟,水晶烟灰缸里堆满灰白烟屑,撇嘴说道,“不错的故事,写成剧本,或许能拍成一部三流爆米花电影。”

    “你,你,你就一点都不心动?爷们这些经历可是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项翔就跟只愤怒的小鸟一样,蹦着跳着,就差飞起来把这个猪头给撞死!

    他满心期待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决心,能打动陈易,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跟个石头疙瘩一样,不仅没有丝毫动容,还冷嘲热讽的说着风凉话,这让他刹那间怒火中烧。

    “谢谢你的分享,我深感荣幸,也很是感动,不过,荣幸归荣幸,感动归感动,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将这几家店面交到你手里,咱们的关系还不没有因为你这几句话就变得那么热乎!”

    陈易额间画上一只月牙就妥妥变成铁面无私包龙图,一是一二是二,分得极清楚,没有半点因为感动而生出波澜,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项翔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跟中了孙悟空的定身咒一样。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休息!”铁面包黑碳下了逐客令,还摆出一个送客的手势,斜叼着烟,粗壮如钢筋拧成的胳膊指向门外。

    从满怀希望到希望瞬间落空,跟怀了孕然后又流产一样,打击失落都是巨大的,项翔好悬没抹出一把泪水,失魂落魄,缓缓向门外走去。

    陈易摇摇头,叹气一生,无奈看着这个家伙。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也是犹豫,项翔已经说到这份上,不动心思肯定是假的,但陈易之所以如此,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不行,爷们吃亏吃大发了,你今天必须给点补偿,不然别想把老子撵走!”

    走到门口,马上就要拉开房门灰溜溜滚蛋的项翔,满肚子的不甘心如当年印尼海啸般席卷而来,怔了片刻,忽然收手,转过身,走到陈易面前,一屁股坐在松软羊毛地毯上,输红了眼的斗鸡也似的恨恨瞪着他。

    他忽然发现,自从遇到这货,自己就跟遇到克星一样,处处摔跟头。

    先是被揍,后是传出去出柜染上艾滋病,再之后与父亲商量那个口头协议的时候,又被他狠狠臭骂了一大顿,不是因为这份协议的苛刻,而是

    “你看看人家陈易先生,年纪轻轻,独当一面,人脉宽广,还是能人异士,再看看你”,这是父亲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冲他的咆哮。

    现在就连他的朋友圈里面最流行的话题从时装,跑车,把妹也变成了:香香小姐竟然对黑道大哥做了那种事儿,惊呆七十二路绿林豪杰!

    名声直接臭到烂大街,好多朋友打电话慰问,什么时候出的柜,什么时候染的病,还有神通广大的狐朋狗友提供给他前湖人球星魔术师约翰逊的私人医生的联系方式以及治疗方案,并告诉他:艾滋不可怕,可怕地是放弃治疗!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几个做鸡头的哥们半夜打电话,热心肠帮他推荐客户,并意味深长的告诉他:“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染了这个病,何不活出自己的一世潇洒?也不枉白驹过隙匆匆一生!”

    项翔手机都摔了两部!

    这完全是特么谣言,这完全就是某个牲口捏造出来的诽谤!可没几个人愿意信!

    “姓陈的,你今天要是不给我点补偿和说法,咱们就鱼死网破!”项翔就跟个被男人凌辱一番然后一脚踹开的怨妇一样,红着眼睛,怒冲冲说道。

    “呦呵,你这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想要威胁我?”陈易一下子乐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项翔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你?”

    陈易不屑地看着这小子,眼睛射出两把尖刀,似是要豁开他的那小鸡仔般的胸膛,看清楚他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项翔愤怒了,感觉陈易看他就跟看一只阿猫阿狗,两条白嫩小短腿上了发条般腾地跳起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喊。

    “救命啊,非礼啊,呜呜”

    项翔的破锣嗓子跟漫步者豪华音响一样有穿透力,魔音乍起,视酒店隔音设施如无物,穿墙走壁,传的老远。

    自己已经一身脏水,说啥也不能让这家伙干净了。

    不过,让他悲愤的是,没喊多长时间,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没了,嘴巴张的大大的,硬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陈易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项翔却感觉自己的舌头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捋直了,除了“哼哼唧唧呜呜啊啊”,一个像样音节都发不出来!

    “啧啧,音调不错,比某些岛国片子里的声音好听多了!”

    在陈易这种大拿级别的修士看来,项翔就跟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或者说是比婴孩还要弱小,跟个蚂蚱差不多,放在手心,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他只要轻轻动点神念,项翔的贯脑魔音就可以变成苍老师工作时的卖力娇蹄。

    “呜呜”

    项翔悲愤的心情能让八月飞雪冬雷震震,不仅说出话,连手脚也动不了,只能用吃人的眼光瞪着陈易,一副誓死不休的悲壮模样,仿佛在说,你有种就让我一辈子说不了话,不然老子非拉你下水一块扑腾!

    陈易满脑门子黑线,还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死缠烂打,气哼哼说道:“你真的想帮我打理这几家夜店?”

    “呜呜”

    变成牵线木偶的项翔先是一怔,然后面带狂喜,小鸡啄米般狂点头,同时又发出一阵堪比苍老师的呜咽。

    “我只有一点要求,不准涉毒,宁愿不赚钱,也不能这么干,你可答应?”

    “呜呜呜”

    项翔这次是思考过一番之后才点头,这让陈易很满意,也放开了对他的禁制,如果想都不想就答应,陈易肯定会担心他会不会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搞些东西在里面。

    “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这里面水深着呢,如果你下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溺水!”

    陈易扔了一根烟给他,手指一撮,在他惊骇的目光中帮他点上,道:“我最近接连得罪了张枷刀和尤云龙,呃,也就是威胁祁家的一个马前卒,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很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已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你确定要跟我一条道走到黑?”

    这是陈易担心的另外一个问题,之前看似无情的拒绝,实则是为了这个家伙好,并不想把他也牵扯进来。

    项翔这次沉默了,抽着烟,烟雾一口口往外喷。

    那些蛊虫他是亲眼看见过的,祁家的势力大小他也知道,可张枷刀和祁家竟然还只是那个组织的冰山一角,这让项翔不由脊背发凉。

    他那个连健壮老娘们都打不过的身板,能在这混水里武装泅渡?

    “当然,你如果觉得威胁,也可以不用非得上我的贼船,你家里那么有钱,早晚能做到!”

    看着项翔犹豫不决的样子,陈易撇嘴说道,心中还是有些失望,有梦想的人很多,但为了梦想不要命的人却是不多。

    虽然他不敢保证项翔绝对安全,毕竟自己不可能时刻把让他拉在身边,但是他却可以保证,项翔只要有才华就能得到百分之百的施展。

    他不会过多干涉,也不懂这些东西,政府方面即便不支持也不会拖后腿,至于那些小混混小流氓的所谓黑社会更是扯淡,连祁家都歇菜了,还有哪个愣头青敢不要命的往上凑?

    项翔肯定也看到这一点,这才死缠烂打地要入伙,只是敢不敢冒这个风险,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项翔确实很挣扎,忽然间拿不定主意了,足足沉默了五分钟,这才说道:“干,有什么不敢的!爷们是个男人,就该经历最狂烈的暴风雨!”

    陈易倒是一愣,好奇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嘿,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们项家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不跟你掺和到一起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不可能的!”

    项翔烟屁股都快咬断了,恨恨说道,他对那些毒贩子了解一些,一个个睚眦必报,心眼跟针鼻儿差不不多大,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那他还害怕个什么?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倒不如狠狠心搏上一把!成功了,他可以彻底改变父亲的对自己的看法,失败了也大不了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好坏还能像个爷们一点!

    “好!”

    陈易高声叫了一嗓子,一巴掌拍在项翔肩膀上,道:“这是我见到你最像爷们的一儿!”

    陈易的骨子里是流着沸腾热血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从最底层的小混混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更不可能在明知道对方有连4762都畏惧的力量之后,仍旧脑门子一热照干不误!

    就像他小时候被狗咬一样,被咬了一口,宁肯忍着被咬两口也要把它打怕,不然以后肯定会挨上十口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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