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作息是早八点吃早餐,然后散散步码字,然后午睡,午睡起来吃水果和红茶当午餐并下午茶,然后散散步码字,晚餐后爬爬我们家后面那座海拔约百米的山,码字睡觉。所以,我会很健康哒,大家放心吧,我有一个何其强大的亲妈,她会逼我的!)

    到法叶寺,玉潭禅师总是会放下长辈的身份来接待浮苏,浮苏很感激,玉潭禅师如同上元真人一般,总是在某些时候,用他独特的方式关爱着自己的弟子。浮苏不是傻子,也能明白其中的因由,这是间接告诉她,景唤有多么在意她,而玉潭禅师眼里,这个弟子又有多么重要。

    浮苏领会念好,却在听到一句话后,讶然:“真如在这里?”

    “景唤入魔,真如蔫能放心,原应清修,不过真如到底是景唤的血脉,常能相见对他或许有好处。”玉潭禅师说完把浮苏带到了如愿塔最顶层,示意她自己上楼梯。

    浮苏却站在千年岩彬木的楼梯转角,清幽的岩彬木芳香,漫长悠扬得像一个古老的故事在耳边低语,而真如则正在对景唤低语着:“阿爹,阿娘真的没事,那是外公吓唬你的,外公说应有此劫,应有此报。但是阿爹,你不能一直这样呀,若是见到阿娘就一杖拍下去,阿娘只会跑得更远。因为,阿娘的心里,从来没有安定过,她看起来那般强大,心性那般彪悍,其实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的恐惧。阿娘在不断地催眠自己。只要拥有强大的修为。就可以荡平世间一切艰难险阻。其实。阿爹,我们都明白,不是这样的,阿娘总这样,永远无法真正得登大道。”

    如愿塔底薰着一炉传说中才存在的北海沉香,在北海干涸之后,北海便也已成为故纸堆里已经堆满尘埃的名字。袅袅青烟仿若曼妙婀娜的青衣,在升腾中不断扭转着柔软如柳枝一般的腰身。令人怜,令人思。浮苏怔怔地看着青烟曼妙而舞,已彻底出神,耳边却依旧有真如的声音在传来:“阿爹,你的心如此强大,强大到可勘透世间一切,为何就勘不透阿娘呢。真如阿娘说的那样,一叶障目不见青山?阿爹,我不像普通的孩子,从小就跟在你们身边长大。所以无法体会你和阿娘之间的纠葛。但是,有一件事我和大多数凡世的孩子都一样。希望父母和睦相处,希望你们能开怀。只是啊,只是你们这么让人操心呢,看看,我都这么大了,阿爹竟还是没能和阿娘在一起,且还因此入魔。”

    “阿爹……”

    “真如。”

    “嗯,阿爹。”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所恐惧,纵如佛门所言,若离于爱者,也不能真正无忧亦无怖。她心有恐惧,我并非不知,也并非看不到,恐惧并不会让人疯魔,相反,正视它会让人更加强大。你阿娘,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强大,只是她心中的执念,你不懂,我也很难明白。”景唤的嗓音传来,在腾挪的青烟与光柱的游移中,如缓慢在空流淌的柔软丝绸,宛转中带着光芒。

    如愿塔和不灭心灯的特殊,使得浮苏可以站在这里听壁角而不被察觉,但她觉得站在这悄悄听真如和光头谈论自己实在不很妥当。于是她沿着转角的台阶登上塔顶,真如还没看到浮苏时,景唤已抬起头,然后冲她微笑,说:“你回来了。”

    浮苏:……

    她眼又开始泛酸,愧疚感几乎没顶:“嗯。”

    真如:这是什么情况,我在背后说阿娘不是的话不会被阿娘听到了吧,啊啊啊……师兄救命,阿娘会揍我的。另外,阿娘永远正确,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阿娘,你和阿爹说,我找师公说话去。”真如赶紧起来,一点也不讲究地从塔顶跳下去,其实他倒是想从楼梯下去呀,可阿娘堵在那里呢。

    “你以为我死了?”浮苏问景唤。

    景唤却摇头:“身在障中,你自然是活生生的。”

    浮苏“唉”一声,说:“那么,你是不是说过,‘那好,小不点……’”

    “要再来,乖。”景唤把浮苏的下半句说出来,然后又笑了:“我知道你会来,你答应过的每一件事,你都能做到。”

    一下,浮苏的眼泪就落下来,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流眼泪,它要流出来,于是就这么流出来了。景唤却忽然站起身走到浮苏身边,微微低头以唇碰碰她的眉心,然后既轻且柔,仿若对待一件传世的瓷器一般呵护着:“不哭,乖。”

    “对不起。”浮苏终于明白,自己这是愧疚的眼泪啊!她觉无意,也觉得没有必要多留意,却把景唤给弄得疯魔到这种地步。世间多半男人,吃过肉之后,能不负责都会有种撞大运的感觉。但是,景唤大概不是那世间多半男人之一,他在多半之外的一小撮里。

    “嗯,那你错在哪里。”

    浮苏:不应该说句“不是你的错”吗?

    “不该总跑。”浮苏想半天,就说出这么四个字来。

    搂着她的景唤却忽然大笑起来,亲昵地揉揉她的脑袋,眼神暖得让浮苏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在四十二度高温天气里,被暴晒在马路上的巧克力,轻易就化开:“小不点,让你乖,却总这样不乖。”

    浮苏有种“理想光辉照进现实”的感觉,这样的景唤,让浮苏心软得一塌糊涂,始知,自己没治。就算内心一直把天宸和景唤区分成两个人,但其实她就是很堕落地把这两个人都给喜欢上了。只是天宸是爱,景唤是比爱少一点,但并非没有心。

    如今,过往那八十年如一梦的种种,又浮现在浮苏脑海中。有他对他温柔笑的样子,有他抱着第一个孩子时惊喜到不能自已的表情,还有许多许多……印象最深的依旧是最后一个画面,他们白发苍苍,他定下约定,她答“好”。

    “景唤,该醒过来了,我真的还好好活着。你受伤后,你的上世出来了,给我疗伤的丹药,还把我放进飞舟,所以我真的没事。你看,如果是幻境,我能这么有血有肉嘛,而且幻境中,也不是这样的时代是不是。”浮苏还是希望景唤能醒过来,真的不要再追杀自己了,景唤这样,她就算有心,也没胆,她是真的很怕死好不好。

    生命和自由,在她看来,比任何东西都要更珍贵。

    “在障中,自然如何都能成,浮苏,我骗不过自己去。”景唤说完又揉揉浮苏的脑袋,笑容流露出那么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苦涩:“如今,我能留住的,也仅仅是幻境之中,虚幻的你。”

    浮苏:儿子,你回来,我们聊聊,你那句话太对了,你爹果然心很强大,脑洞开得也够大。

    “所以,你不是不能,而不愿。”浮苏忽然仰天而笑,那句“他将因你入魔”的话,如今已经应验于眼前。景唤现在,宁可执着地让自己活在幻境里,也不敢面对她可能不存在的现实。

    “不愿,也不敢。我很清楚,就算能重塑神魂,也未必能重塑往日种种。神魂可以重塑,记忆不可以,你还没有到可以留下记忆传承的境界。”景唤说着揽着她,让她坐在蒲团上,道:“幻境也好,真实也罢,现在这样就很好。”

    光头,药真的不能停!

    浮苏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如果是不能,可以帮忙想办法,如果是不愿不敢,就真的只能他自己走出来,别人是不帮不上忙的:“我真怀疑,你以往的历世,是如何破障的,你不曾破过情劫吗?”

    景唤摇头:“不知道,也许破过,也许没有,那不重要。”

    这下,浮苏只能怔怔看着景唤出神叹气,除此外,什么也干不了。现在景唤已经到了一离开如愿就会浑身魔息的地步,所以他不能出塔,浮苏此时,有种宁愿面对入魔的光头,也比面对着面前的景唤要好的念头。也是,软刀子磨子,和快刀子砍死,还是后者更显得人道一点。

    流光:你确定你定义的人道和你来的那个地方的人道定义是一样的,异端,果然在哪里都是异端。

    浮苏:虐待俘虏就是不人道的行为。

    流光:……

    难道杀俘很人道?

    景唤打坐静修的时间一到,浮苏便逃也似地从塔顶跳下,这样的景唤,让她随时有种想逃得比从前还快还远,要不然就会被淹没被埋葬的认知。真如见他娘从塔上跳下,还一脸劫后余生庆幸,真如就知道,阿爹和阿娘又没谈到一块去。其实真如有时候也奇怪呀,他们当初怎么凑成一对的。阿爹和阿娘不是像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脑子里想的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阿娘,阿爹这样下去不妥啊!一离开不灭心灯就要魔化,我担心,阿爹都会跑去跟逆世大爷一块造天道的反。”真如也不认为玄冥魔修有什么不好的,但造天道的反这样的事,真的不太好干。

    “也许,这也是他的劫,禅宗讲顿悟,只要有一个诱因,他就能彻底明白过来,一旦明白过来,便是重证果位的时候。”浮苏说罢,轻叹一声,再没说什么。

    不管天宸下世到底是为什么,总归这条路上,由天道安排她对他命运的干扰大概是完成得差不多了。隐约间,浮苏觉得天道才是那个最作死的,他就不担心天宸真的走上这条路么,天道真觉得自己无敌于世么,那个作死的……

    对了,回乘云宗揍胖包子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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