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都没再打照面,浮苏很安心,流光很不爽,景唤自然没什么反应。但浮苏和景唤都是为同一个原因到这集镇上来的——天原集市,集市上有来自天原各地的各种矿石,不难在其中找到可能不珍贵,但很难寻得的矿石。

    做为一个剑修,浮苏对这事肯定得上心,她还准备着有一天打造一柄属于自的飞剑。虽然就目前来看,她和流光还得厮混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不打不准备之战嘛。

    天原开市那天,大清早街上便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浮苏出去的时候,没走几步就停下,小摊上摆着她需要的矿石,她便蹲下来挑挑选选好一番,然后才来与卖主讲价。这些小东西都不贵,讲价也不会有太大波动,浮苏买下后正要继续逛下去,却一下和景唤撞个脸对脸。

    浮苏看着他不说话,眨眼。

    景唤则微眯着眼睛,浮苏正好逆光而立,此际又是晨光熹微,且她穿的又是一袭松松散散的浅碧裳子。晨风穿街而过,扬起她的衣裳和头发,浓雾将她它们一一沾得微湿。

    “嗯,果然是你。”景唤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绝对就是她,不会是别人。

    “这位禅师,是在说我么,我好像并不曾见过禅师。”浮苏以为他只是看出自己是浮苏来,所以玩心一起,就开始调戏小光头了。

    事实证明,光头调戏不得,一调戏就炸毛,只见景唤双目圆睁,薄带一丝怒意道:“敢做不敢承认么。”

    这话什么意思,浮苏琢磨片刻,没明白过来,揣测着或许是在说她敢易容不敢承认,不过她易容不承认又怎么样,用得着生气:“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闻言,景唤“嗤”地一声笑,点头道:“很好,承认了便好。”

    她不但承认了,还一副“不就吃你块肉,用得着惦记这么久,还这么生气”。正是这副态度,让景唤愈发恼怒,小处男被吃掉第一次,还被吃干抹净不负责,再又被这么一激,当即就危险地眯起眼睛来。

    浮苏心中暗暗“咯噔”一下,搞什么,怎么有种景唤要揍她的感觉:“流光,他怎么这么生气,我不就易个容还见着他都当不认识么,他用得着气成这样。”

    在那一缕元神散于体内后,景唤等同又多了一块上世拼图,这块上世拼图更多的体现在气性上,意外之意——这位的脾气更向上世倾斜了那么一点。

    “堂堂大能下世,肉岂是能随便吃的,更何况宸君还是禅修,禅修懂吗?”流光默默暗爽,却一个字不吐。

    严格说来,不是修欢喜禅的,基本上都会在元婴期之前持身守元。他不但在筑基之前,而且还有个“被”字。男人嘛,若是第一次加个“被”字,总会比女人更别扭记仇。

    景唤冲浮苏屈屈手指,示意她跟上,浮苏以为人家是想叙叙旧,于是就傻啦叭叽地跟上去。流光不言不语,在乾坤镯里快笑疯了。

    一出人群,景唤就召出云海来,捎上浮苏往集镇外不远处的小山坡去。浮苏不明所以,叙个旧而已,打算上哪儿去:“景唤禅师,您这是打算带我上哪去。”

    这下景唤更气了,这女人知道我是谁,想必已经听过沧海界关于我的种种会议。那么大能的脸就更没地方放了,景唤简直气得想将浮苏细细研磨成肉泥喂鱼去。当即,景唤不回她,只在小山坡前收起云海落地,然后手一扬,紫金禅杖就带着铃铃响的声音出现在他手中。

    “景唤禅师,您打是打算切磋?”浮苏说完就开始冲乾坤镯里召唤流光,切磋就切磋嘛,难道小光头得了什么造化,学了新招,要找自己练练招不成。

    浮苏有时候吧,反应敏锐得很,有时候又慢好几拍,而且她这人认定了的事实就认为它是真相,从来不带半点怀疑自己结论的。她认定景唤认出她是浮苏来,她就一直这么认为,哪怕景唤脸上怒意微起,她也依旧不变换想法。

    “你可曾悔过。”

    “悔什么?”

    浮苏的问话果断被听成岔了语气,景唤直接听成了“后悔什么,为什么要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就是吃了,但我干嘛要后悔呀”。这强硬的语气,让景唤原本只把紫金禅杖拿出来镇镇场子的想法给抛弃掉,禅杖扬起,口中便颂法咒。

    “流光,你赶紧给我死出来,小光头他到底搞什么,怎么我看着他像是要揍我。而且,好像气还挺大,活像要把我均匀地拆成十亿八千份一样。”浮苏向流光急急地吼道。

    这时,流光才慢慢悠悠地说:“你确定你要我出来,我要是一出来,你就真的好不了了!”

    “为什么?”

    “景唤知道你是那日取他元阳的人了。”流光特意把一句话分开说,就不一次说完,急死浮苏这蠢货。

    “啊,那可怎么办,死了。我就知道他知道后肯定没我好果子吃,只不过他不是应该不会这么快找到我么。他现在还没这能耐呀,他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你又为什么不能出来。”浮苏一时间大感慌乱,债主果然上门讨债来了,而且还是凶狠狠地要连本带利讨。

    “他还不知道你是浮苏,他要知道你是浮苏,最应该叫的是浮苏师妹,可他没叫你不是吗?所以说我不能出去,我要一出去,你就彻底没地方躲喽。现在你只要躲开去,把衣裳面容一换,他就只会认得你是浮苏了。”流光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也得我逃得开去,我还不能用剑意,他会知道的,我甚至都不能用乘云正法,你也不能出现,你让我用什么躲过眼前这茬去。”浮苏欲哭无泪,她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深深恶意呀。

    还能干什么,景唤一禅杖砸将过来,就算浮苏此刻境界高,也捱不住人家是大能下世。那一杖直接把地砸个大洞出来,浮苏暗暗比了比,这要砸到自己身上,就算她有护身法器也要半身不遂,尼妹,景唤是来真的。

    浮苏仍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景唤要这么生气,他也没有多吃亏是不是,白吃一顿肉,她还没哭着喊着赖着他,多贴心的一夜风流,怎么他就偏要掐死自己呢。侧身又闪过一记紫金光芒,浮苏再一愣神,手上又多了根棍子,正是那天在庐山跟魔修们对打时,流光拿给过她,但没有派上用场的乌金云翅木——幸亏这东西景唤没见过。

    流光跟她以意念沟通道:“用这个打,别使剑意,就用你的灵力生扛生砸,你修为境界高,只管暴力砸过去就是。”

    拎着棍子,浮苏还能怎么样,只能扛着棍子砸过去呗。

    景唤倒也没有要把人揍出好歹来的心思,只不过教训一顿狠的那是肯定的。

    两人打将起来,不分上下,一个只想让对方吃一顿胖揍,一个只想赶紧逃脱,哪里会打得很激烈。当然,远远看着场面很激烈就是,时不时短兵相接,时不时又是一个大坑,草屑与泥土四处飞溅。这么说吧,他们不是两个人在战斗,简直像是一群人在打赤膊战,除了伤害大自然,他们对彼此仍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当然,景唤不是不想,人家现在低一个境界,加上浮苏虽然不能用剑意,有经脉中更精纯一阶的灵力在那里生扛着,景唤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伤不到她。

    好不容易,浮苏趁景唤一个砸过来没能收住来势,身子一侧一转,棍子挟着灵力向景唤后脑勺砸去。她怕砸坏人家,又怕砸不晕,只得以灵力为主相击,这样最好控制。

    等她一棍子砸过去,景唤应声而倒后,浮苏整个人一抖:“我要死了,这么砸一下过去后,他更得记恨死我。”

    “反正他又不知道你就是你,没事,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再说,你干那些事他要全想起来,本来也得饶不过你去。”流光十分爽地落井下石,又道:“你这一棍子砸得可够准够狠的,正正好把人砸晕,一点都没伤着人,剑意没白练吧,连灵力控制都提高了。”

    “我好不了也没你的好,等着吧。”浮苏查看一下,见景唤没事儿,赶紧就走。景唤最多一盏茶就能醒,她得趁这工夫赶紧换装,她还是变回浮苏吧。变回浮苏顶多扑倒或被扑倒,可要这副样子,那就是收拾或被收拾了。

    把景唤扔野地里,浮苏还给下了个能隐藏景唤的小法阵,法阵较为简单且不易察觉。景唤不是道门修士,也没有足够的阅历,应该不会发现痕迹。所以浮苏安安心心地跑走了,不过回客店后,她发现她要悲剧。

    “啊……为什么苍诘没有告诉我,这易容之法不能在第一时间换回来,还有个缓冲时间。这是要死人的啊,流光你快帮我想想法子。”浮苏现在真恨自己当时好奇心重,非要玩什么易容,她又不是沧海界有名的修士,谁认得她呀。

    什么叫无聊生祸患,浮苏现在这样就叫,而且相当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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