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萨的心中充满了酸楚,并非嫉妒,而仅仅只是酸楚,

    当徐真即将与李明达成亲的消息传出之后,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诸如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等人,自是考虑徐真该受到重用,今后少不得又要掀起明争暗斗了,

    而对于徐真的亲朋好友而言,这该是天大的好事了,

    徐真已经三十五岁,虽有诸多绝色佳丽相伴左右,然则尚未明媒正娶,这等事情在早婚成风的大唐朝,实在不多见,更何况徐真还是朝堂之中的风云人物,高居二品,尊荣无比,

    可凯萨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來,虽然她容颜仍旧妖媚迷人,身材丰腴紧致,毫无衰老之态,可她自觉年纪已经很大了,终究生怕徐真会冷落了她,

    以前她很倔强,哪怕徐真对她百般疼爱,她都只是甜在心头,从不表现出來,可如今,她倒是期盼徐真能够多疼惜自己了,

    她悄悄关注着徐真的房间,直到看见李明达脸上带着仍旧滚烫的红潮,羞涩却又不舍地告别徐真,她才走了进去,

    徐真正在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装,见得凯萨进來,他就停下來手,嘴角却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來,

    女武官们守在门外,他自然沒能跟李明达成就好事,毕竟过些日子就结成夫妻了,來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二人旖旎温存了一番,也就放了那丫头回去,如今见得凯萨进來,徐真又如何能不欢喜,

    “姐儿,來帮我更衣如何,”

    说來也有趣,无论是冰冷如霜的凯萨、高傲刁蛮的李无双、亦或是古灵精怪的张素灵,乃至于乖巧玲珑的李明达,这几个女子,竟然从來沒有一个帮过徐真更衣,

    这与她们的性格固然有关系,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徐真的心中并无男尊女卑的想法,很多时候反而是徐真调皮地要帮她们穿衣,吓得她们还以为徐真纵欲过度,把脑子给抽干了...

    然而这一次,凯萨听到徐真那半开玩笑的话语,居然真的默默走过來,缓缓脱下徐真的外衣,要为徐真更换干净的袍子,

    徐真微微一愕,但很快就感受到了凯萨身上那股怨,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凯萨的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不需要跟她讲什么心里话,因为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凯萨抬起头來,眼眶之中蓄满了泪水,

    徐真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双眸,就好像回到了凉州境之时,那个争夺胡杨,默默为自己制造雕弓的时刻,他贴近凯萨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听到徐真这句话,凯萨心头一动,眼泪就要涌出來,可胸脯起伏,一股恶气从体内先涌了出來,禁不住干呕,

    徐真慌了神,连忙轻轻抚摸凯萨的背部,待得凯萨平复下來,他才安心,然而一个猜想很快就占据了他的心头,再也难以挥散,

    “姐儿,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凯萨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见不得荤腥...”

    刚说完这句话,凯萨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几天她都在为徐真即将与李明达成亲之事而烦躁不安,并未过多深思,如今提起,又看到徐真那熠熠的目光,陡然醒悟过來,失声低呼,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徐真哈哈大笑,连道两声“姐儿稍等,”,也沒等凯萨回应,他就穿上衣服出了门,过得小半个时辰,徐真又回來了,不过还带回來一个人,

    刘神威在太医馆混得很不错,他的师父孙思邈即将完成《千金方》的编纂,名气正隆,他这位百代宗师的弟子,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他正在家里研读医书,突然被徐真拉到了徐公府來,二人早已是熟识的患难弟兄,也不需讲究什么虚礼,徐真回到长安之后,一直沒能抽出时间來看看这帮老弟兄,连李淳风和阎立德、苏元朗和摩崖都沒能去看看,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可如今不是跟刘神威寒暄的时候,他急匆匆将刘神威拉过來,凯萨早已在房中守候多时,一颗心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着,紧张到手心都冒汗,

    刘神威在路上就已经跟徐真聊过,此时也不含糊,将小枕头取出來,让凯萨将皓腕靠在小枕头上,他那干瘦修长的洁净手指,轻轻搭在了凯萨的手脉之上,

    “嗯...”刘神威轻轻点了点头,又细细叩脉,这才呵呵一笑道:“脉往來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徐小哥,可要恭喜你了,”

    饶是凯萨冰冷如霜,心神急难撼动,此时也都紧捂住樱桃朱唇,眼眶顿时红了起來,徐真喃喃着道:“你...你是说...她...她果真有喜了,,,,”

    刘神威被神态激动的徐真死死抓住肩头,不由哭笑不得,点头道:“以大娘子脉象來看,确是有喜了,”

    徐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哈哈大笑,用力地拍着刘神威的肩头,而后丝毫不顾客人在场,与凯萨相拥在了一处,

    刘神威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慌忙捂面出了客厅,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他很清楚徐真爽朗率直的性格,是故眼见夫妻二人相拥而泣,也并未举得有伤风化,只是由衷替徐真感到高兴则已,

    徐真确实是大喜过望,李无双有喜之时,他不在身边,连生产之时,他也沒能相伴左右,张素灵有喜,他也是后知后觉,

    可以说,今天是他第一次品尝到这种喜悦,这并非厚此薄彼,而是他很清楚,这个孩子对于凯萨而言,意味着什么,

    凯萨激动地落泪,徐真却抚摸着她的后背,劝慰道:“姐儿,别太激动,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这话果真管用,凯萨一听,顿时止住了哭泣,徐真连忙出了客厅,与刘神威问询一些孕妇相关的生活禁忌,凯萨则在屏风后面侧耳倾听,仍旧禁不住内心的欢喜,

    有了身孕之后,凯萨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起來,李无双乃是过來人,主动承担起教导这位新孕妇的责任來,张素灵如今大腹便便,也是眉笑颜开,府邸中的气氛自是融融恰恰不提,

    徐真也放下了一件心事,终于有空能去看看阎立德那几位了,他带上那个未能破解的密码筒,骑上青骓马,兴高采烈地出城去了,

    出了城之后,徐真就沿着龙首渠下游而走,天气晴朗,心情高涨,徐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长安城周边有“八水五渠”,南面有滈水、潏水,北面的泾水、渭水,西面则有沣水、涝水、东面是浐水和灞水,谓之八水绕长安,城中又有清明渠、龙首渠和永安渠,黄渠,漕渠等五渠,

    徐真沿着龙首渠一路而下,水势也慢慢高涨起來,沿岸槐榆青青,杨柳依依,在微风之中格外青翠,

    如此驰骋了小半个时辰,一座青翠的大山横亘于徐真眼前,正是长安城外的太乙山,

    此处乃上林苑,太宗皇帝建有秦圣宫于此,作为避暑消夏之行宫,山中有古时的太乙宫,乃道教圣地也,

    阎立德与李淳风等人将秘密基地建立在此处,果真是巧妙之极,常人也无法踏足,安全性和隐秘性都能够得到保障,

    徐真看着眼前的青翠大山,想起即将要付之于实验的终极工程,也是心花怒放,见得青骓马有些疲累,也就下了马,就着渠水饮马,而后再牵马缓行,

    山路隐秘,徐真也不敢乱闯,只等着李淳风等派人來接洽,正苦等之际,却听闻丛林之中传來隐隐约约的呼喊声和打斗声,徐真不由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绑住了马缰,猫腰钻入了丛林之中,

    山上松柏常绿,颇为密集,徐真循声而來,不多时便看到一处开阔的草地之上,一男一女正在激烈缠斗,那男子虽然短小精悍,然则出手狠辣,一柄狭长刀锋使得滴水不漏,

    对面女子身着青色道袍,长身婷婷,英姿飒爽,道髻已经被打散,一蓬青丝如瀑般撒开,女子肤色虽然不算白皙,然则脸容却极具姿色,尤其一双大长腿,实在让人惊艳不已,

    她手中挥舞着三尺青锋,银花朵朵绽放,却终究敌不过那男子霸道凌厉之极的刀法,又斗了数合,男子突然卖了个破绽,道袍女子不知是诈,追击而去,男子却陡然回身,一刀劈砍下去,

    道袍女子轻叱一声,左臂已经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好在她躲闪及时,伤口并未太深,然则鲜血还是汩汩而出,那男子得势不饶人,再复一刀,女子举剑來格挡,长剑却被磕飞了出去,

    男子冷笑一声,一脚正中女子的心窝,后者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抬头之时,咽喉处已经被刀尖抵住,

    徐真搞不清楚状况,但看那男人并非善类,而女子身着道袍,想來该是山中修真的仙姑,于是左手暗扣了两柄飞刀,右手却是按在了刀柄之上,

    那道姑的左臂被划开,狼狈至极,打斗之中更是将胸前道袍都拉扯开來,露出里面的“诃子”(嗯...古代的抹胸...),那单薄的诃子根本就围不住道姑饱满高挺到了极点的双峰,羊脂雪中一点红,看得那持刀男人只咽口水,

    这男人果真色迷心窍,用刀尖抵住道姑,伸手就将道姑身上的青袍给撕烂,道姑羞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却并未见得女子该有的羞愤惊骇,只是显露出滔天的怒火,

    那男人可不管这些,完全无视了道姑的目光,单手解下腰带來,就要绑缚道姑的双手,好便于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徐真冷笑一声,陡然从树丛后面飞跃而出,左手接连掷出飞刀,右手已经拔出长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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