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两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后,李信一面令人往济宁州去接应不知何时才能抵达的三卫军主力,一面又发动被安置好的百姓,准备与流贼一战,

    “现在有人要夺走你们的土地,抢走你们的财物,你们能答应吗,”

    李双财学着镇虏侯的语气,在向隶属于他本人的两千保境安民队队员训话,

    “不能,不能,”

    人群里一片骚动,稀稀拉拉的响起了几句带着惊恐的回应,李双财十分不满,问道:“你们都沒吃饭吗,说话的声音像个婆娘,”

    “李队官,等流贼來了,俺们,俺们就真吃不上饭了,”

    “俺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不会放过俺们的……”

    手下的反应让李双财大有挫败之感,预想中的一呼百应沒能达到,反而将这帮沒出息的家伙吓的快尿了,“瞅瞅你们,胆小窝囊的像个婆娘,别忘了你们身后还站着大明朝廷,站着咱镇虏侯撑腰呢,”

    李双财现在能做的只有一面使用激将法,一面又抬出了朝廷和镇虏侯,口中振振有词,胸腹间却阵阵惊骇,直觉镇虏侯那一招流贼首级换钱换地的法子实在厉害,竟不知不觉间让这数万百姓纳了投名状,就算再想造反,流贼也万万容不下他们了,

    哪成想,他手下的队员们根本就不买账,“朝廷,凤阳祖坟都让人家给挖了,朝廷不也沒招吗,咱们这小小的砀山县城,又怎么可能顾得过來,”

    大伙们说的都是实话,李双财无从辩驳,甚至有点词穷了,但又不能就此认输,如此还怎么向镇虏侯显示自己的能力,

    “如今咱大明镇虏侯就在砀山,你们难道沒听过镇虏侯的威名吗,他老人家自统兵以來沒打过一个败仗,打败了蒙古鞑子,又打败了满清鞑子,现在皇帝陛下派他老人家來打乱贼,那帮狗日的离败亡不远了,咱们的太平日子就要到了,”

    李双财这些话多少为他挽回了一些面子,而且随着镇虏侯一桩桩一件件大功说出口來,竟越來越得意,就好像这些功劳里他也有份参与一般,队员们虽然是來自各地的流民,有河南人,有山东人,甚至有陕西人,但李信的威名他们或多或少还是听过的,去岁那一场流贼入寇的大灾难,就是眼前这镇虏侯带头打退的,

    据说朝中的几个总督巡抚都差点死在鞑子的手里,最后还是被镇虏侯打出了关外,两相比较之下,李信的威名便尤显更盛,

    “好,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有镇虏侯在砀山坐镇,还怕个甚流贼,”

    “对,怕他个甚,咱们好歹也有五六万人,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

    李双财大喜过望,队员们的情绪终于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过去,于是又替他们加了一把劲,

    “咱们也有武器,拿起武器和流贼拼了,打的他们叫娘,”

    砀山百姓的战斗情绪很快被调动起來,录入籍册的共有五万五千六百九十八人,其中精壮男子劈一万五千余人,全部组织起來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李双财成功在镇虏侯面前显示了自己的能力与价值,更得到了镇虏侯的褒奖,一时间在外人看來竟有隐隐成为李信第一心腹的模样,只是李双财和他发动起來的百姓们都不知道,他们所面临的形势要远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大将军,据探归德府夏邑、永城方向有数万六贼往砀山方向运动,徐州方向……”牛金松满脸忧虑,说到徐州时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有道:“徐州的流贼占了萧县,可,可咱们的斥候自昨夜开始,便再沒一个回來,标下估计,已经凶多吉少,对徐州流贼现在的动向,咱们已经失去了掌握,”

    夏邑和永城属河南归德府,都在砀山县的南方,流贼有南往北而來,已经是两面夹击的 态势,若徐州方向也出兵夹击,只怕砀山县城就凶多吉少了,

    李信兵进砀山更多的是为了威慑与牵制流贼主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但却万沒想到竟然激起了流贼的两面主动攻击,最终导致了自己被牢牢的钉在了砀山而想走不能,总不能撇下这五万多的百姓而轻兵急进转移了吧,

    对于來自夏邑和永城的流贼,李信做了不少准备,首先一点就是加速城外难民营四周寨墙的施工速度,其次又命人在砀山境内进行坚壁清野,一个人一粒粮食都不留给他们,李信熟知流贼作战方式,啸聚一起纵横转进千里,却从來不需要粮道补给,那是因为他们所过之处就地取食,边走边抢,所以,用坚壁清野來对付流贼则成为了上上首选,

    “徐州方向再派斥候,一定要获知流贼的准确位置与运动方向,”

    在李信看來,只有徐州方向的流贼才是主力,否则又怎么能几日间便攻陷了重镇徐州,而归德府夏邑和永城的两支流贼军,很可能就是疑兵,因为早在济宁州时,李信就曾经详细了解过归德战时的具体情形,李自成与革左五营内讧以后,双方分道扬镳,杨嗣昌带兵进入归德以后,又对滞留在归德境内的流贼进行了一番清理,虽然杨嗣昌又带着大军返回了开封后,流贼又重新填补了回來,但终究多是些乌合之众,沒有李自成、马回回这样的强力头目统带,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之不折不扣的纸老虎,

    听了李信的分析,一直忧心忡忡的牛金松似乎找回了几分信心,别看牛金松平素里一副牛脾气,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但自取代顾平虏指挥三千战兵以后,就一直自感不如顾平虏,生怕出了乱子,让大将军失望,因此他的只会风格竟与其性格大相径庭,沉稳有余而进取不足,

    在來砀山之前他还能找顾平虏问计,可自徐州陷落以后,周福实在担心周延儒的安危,便央求李信派顾平虏护送他过境徐州去寻他家老爷,因此,此刻顾平虏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李信带着牛金松亲自往砀山与夏邑交界处勘探,其间水道纵横,更有数条连本地人都叫不上名字的河水,见此情景,李信便心中有了底,此处西南五十里便是芒砀山,可以说这一大片地域都不适宜行军,如果从夏邑和永城果真有流贼过來,只怕面对这等地形就得让他们战斗力损失过半,

    牛金松亦随在李信身侧,眼见着砀山县南部地形如此复杂,此前的阴霾之气竟一扫而空,继而又激动的说道:

    “如今跟着大将军亲來这里,俺就安心了,这些大河大山就是咱们在砀山县的十万大军啊,”

    李信笑而不语,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恢复了自信以后,只要牛金松发挥出正常水平,便可以与流贼一战,一行人正要返回砀山县城,马队走了不出十里,游弋在周边的游骑忽然抓住了一名奸细,

    眼下这等地形,千里无人烟,若有行人出现,肯定大有问題,一向敏感的游骑斥候便将此人活捉了來,只不过还沒等动粗讯问,那人便直呼饶命,然后又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出來,

    “官爷,军爷,饶命……俺招,俺全都招了……”

    就是在这个奸细口中说出的消息,让李信的眉头陡然间猛跳了两跳,

    “本帅如何知晓你所言真假,”

    那奸细面带哭相,磕头不已,“小人所言句句是实,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李信又反复询问了一遍,这才确认,从这个奸细口中所得到的消息,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大将军,咱们眼下该如何应对,”

    李信暗叹一声,能如何应对,他现在大有分身乏术之感,如果三卫军的万余主力此刻抵达了济宁州,他又何至于如此为难,

    大明京师,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天子朱由检满面愁容,瑞雪兆丰年这等吉兆已经完全不能抚平他内心之中的愤怒与失望,就在三个时辰前,他得到了來自河南的噩耗,总督熊文灿与李自成革左五营等流贼力战不敌,被俘后身死殉国,

    屈辱,屈辱啊,大明朝的重臣死于流贼之手,将朱由检的中兴之梦打了个粉碎,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近乎是气急败坏的询问左右,

    “杨嗣昌在哪,杨嗣昌是去做什么的,”

    在场的重臣默然不语,竟沒一个人答话,还是王承恩小声的提示着:“回万岁爷,据报,杨部当时在开封,后來,杨部亲自带兵往归德府,大败李自成,也算是为熊部堂报了仇的……”

    朱由检冷笑数声,将御案上的公文奏章哗啦一声都扫到了地上,又陡然站起了身來,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身体在不可遏止的颤抖着,重臣们噤如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更别提在这个时候出声,到了现在谁都明白,杨嗣昌算是彻底完蛋了,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拟旨……”

    伫立良久,朱由检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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