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大胡子躲进后室的耳室内,结果,没能找到可以用来堵门的东西,空空的耳室内,就连个绣花针大小的物品都没有。我不由得十分失望的往外走,在离开耳室之前,我轻声的问身旁的罗大胡子说:“要不要将此处的灯火点上。”

    罗大胡子沉默了片刻,考虑现在的情形。现在中室内有着大量的尖牙蟾蜍,它们有可能会循着光亮找过来。但是,在黑暗中行动,对于人类更为不利,大大的限制了我们的行动能力。考虑再三,罗大胡子摇摇头对我说:“不要点灯了,咱俩打开手电筒,用衣服稍微遮盖灯头,隐约的照亮脚下的路,在行进途中不至于摔倒就可以了。”

    我和罗大胡子也没有时间和闲心在观看耳室,便急冲冲走出耳室,踏着地上隐约的光晕,朝着后室的内侧走去。没走多远,我就隐隐约约看到后室的内侧尽头,并没有摆放棺椁,而是好像站着几个人,直直的站立着一动也不动,好像蜡像馆的雕像一样。由于墓室内昏暗不明,很难判断远处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真的人。

    我看着恍惚的人影,拉住罗大胡子,轻声的问他说:“罗叔,你看前面是不是站着几个人?”

    罗大胡子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才回答我说:“你小子眼睛够尖的,这么远的距离,在这么昏暗的地方,这你都能看得见。我看好像是有几个人站在那里,不过,一般人不会站在墓室内一动不动。咱俩还是小心的轻轻走过去看看,千万别出声。”

    我们说完,便朝着人影走过去。离人影越来越近,我的心内是越发的惊奇。就见后室最里面的墙壁近前,左右两侧站着十几个身披盔甲的人俑,地上跪着几个身着官服的文官,前方的台阶上是一个高大的龙椅,坐着一个身着金色龙袍,头戴玉冠的青年男子。他的身旁两侧都站着手握蒲扇的侍女,一侧还有个侍官弯着腰,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正在献给龙椅上的君王。

    几十个人俑栩栩如生如同真人一般无二,我惊叹的合不拢嘴,心说:这里的陵寝为何不存放棺椁,而是摆设这些逼真的人俑。这使得我一下子想起来之前在老林子迷失时而误闯的地下古城,那里遍布诡异异常的真人制成的陶俑。如此联系在一起,这里应该就是真的唐陵古墓。因为前后遇到的几处地方,都透着一样的邪魅气息,令人毛骨悚然。我小心翼翼的慢慢穿过有些拥挤的人俑,然后踏上台阶,想要一睹龙椅上君王的风采。心说:此位君王可真是别树一帜,非要将“事死如事生”做到极致,陵寝内不停放棺椁,而是架设成和生前文武官员朝拜时的样子,可见其非同一般的崇拜皇权的力量。即使是死后,也不肯撒手他的权位力量。我缓缓的登上最后一节阶梯,伸长脖子向前观看龙椅上的君王。结果,就这么一眼,令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就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手脚发软差点站不稳脚跟。

    我竟然赫然的发现了另一个我,正静静的坐在龙椅上。一样的鼻子眼睛嘴,一样的卷卷书生气,就连嘴角上扬的笑容也是一模一样,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透着一点坏坏的阴险。更让我惊讶的事情是,其他的人都是泥胚的陶俑,而龙椅上的我,竟然是真正的肉身,一具没有任何**的尸体,年龄就和现在的我差不了多少。我胃内的食物在翻搅闹腾,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深沉的低吟,汗毛在无助的颤栗,手脚冷得就好像刚从冰窖里面拿出来的一样。

    如果,你在漆黑诡异的墓室内,看到一具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千年不化的尸体,你会有何感想?此时,我没有惊叫出声,已经算是比较镇定的了,要是换做是别的人,估计吓尿裤子也是大有可能。

    罗大胡子一直在查看四周的人形陶俑,当他看到龙椅上面端坐的人,也是顿时傻了眼,神情古怪的看着我,眼神不断的穿梭在我和龙椅上的粽子之间。

    罗大胡子声音微微颤抖的问我说:“你刚才看的时候,他就是长这个样子吗?”

    而我,则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禁心说:这粽子要是在我发现之后才慢慢变成我的样子,那我还不得被活活吓死。不过,现在这种诡异异常的情况,也够吓死人的了。此刻,好像有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了我的心头。我真想抓住尸体的脖领子,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不过就算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有我俩长的这般相像,除了彼此穿着的服装不同,我是短发而他是束起的长发,我俩的五官和身形,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异,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论换作谁来细看,都会觉得,坐在那里的人就是我,因为,就连我自己看着,也是有着相同的想法。

    看着身着龙袍千年不化的粽子,我不禁心说:难道自己曾经在几千年前存在过,这个人也许是自己的前世,而现在的自己,是这个人死后的投胎转世。可是,自己怎么会如此恰巧的遇到了自己的前生,而且还是个千年不化的肉身粽子。结果,越想越是心乱如麻,脑袋好像脑震荡了一样,天旋地转的混混沌沌搞不清楚了东南西北。

    这时,一旁的罗大胡子拉了拉我的衣服,他见我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盯着尸体看,不免有些担心的宽解我说:“贤侄,这世上的人这么多,难免有长得相似的,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也许只是巧合。我看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赶紧去寻找你的师父,不要再在意这个粽子了。”

    我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在不停的颤抖,双脚就像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无法移动半步。罗大胡子见我目光有些呆滞,还在直勾勾的盯着龙椅上的粽子看,他知道我受的惊吓程度不轻。于是。强硬的拉着我向台阶下方走去。我努力的将目光从犹如自己分身的粽子身上移开,木然的回转过头,迈动脚步想要走下台阶。在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站在龙椅旁边弯着腰的侍者手中拿着一个的瓷盒,立刻便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个唐越窑秘色椭圆形的扁瓷盒,一尺三长三寸高,胎色细腻,呈灰白色,釉色青秘,盒盖上刻有十分简略又流畅飞动的卷草纹,在盒盖上是一个如意的盖钮,一侧还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孔。

    我想打开扣着的盒盖,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结果,我伸出去的手,并没有将盒盖拿起,秘色瓷盒的盒盖就好像黏在瓷盒上面一样,我只好直接从侍者的手中将整个瓷盒给捧走。而就在盒子到了我手上的一瞬间,我看到所有的人俑,都将头转向我,然后齐刷刷的看向我。我不由得在心中惊呼“我的娘啊!这是闹哪出啊!有鬼啊!”于是,我慌忙的跳下台阶,对着罗大胡子大喊,“罗叔,快跑,闹鬼了。”说完,我就冲着有光亮的室门奔过去,想要跑到中室去,然后从进来的盗洞逃出去。

    结果,我还没跑到室门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哇叫声,由远而近。心说:惨了,自己慌不择路,忘了中室内现在已经被尖齿蟾蜍占据了。于是,急忙调转方向往回跑。而这时,我已经能清晰的听到,蟾蜍在身后追逐的声音。我将手电筒叼在口中,迅速的把背包打开,将秘色瓷盒塞了进去,然后拉好拉链。就在我将秘盒装好以后抬头的一瞬间,手电的光亮照射到前方,出现了如同鬼片的一幕。就见,原本位列在龙椅前面的人俑,噶吱吱的扭转着头,双臂弯成九十度直角,折着腰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左摇右摆的向我走来。

    见到如此惊悚骇人的一幕,我震惊得脑瓜皮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手电咚的一声掉到地上。在我慌乱错愕之时,人俑好像瞬间移动一样,“咻”的一下就已经近在眼前了。这时,罗大胡子从我身后跑过来,一掌拍在离我最近的人俑的胸口上,下一秒便拉起还蹲在地上呆如木鸡的我,向后方跑去。被罗大胡子击中的人俑,胸口上面的培土被震碎开来,使得里面的内脏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然后人俑便向后一仰,摔倒在地,头被摔飞了出去。

    罗大胡子是练家子,外号叫“铁掌罗大”,他还有两个弟弟,从小一起研习铁砂掌,分别叫“铁掌罗二”和“铁掌罗三”,三人中属罗大胡子的硬功夫最是了得,能用手掌击穿砖墙,震碎钢板。但是,此时他拉着我的手,明显的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这是因为手掌用力过度,而受到严重的反弹,使得肌肉发生痉挛的现象,可见人俑的坚硬程度可比钢铁更为坚硬。要是刚才自己被人俑击中一下,估计肋骨都得断了两根。

    一边是尖牙的蟾蜍,一边是提线木偶一样会动的坚硬人俑,我和罗大胡子无路可逃,只能退到身后耳室的门口处。手电筒的光亮跳动在耳室的门口处近前,我发现地上明显有几滩新鲜的血迹,还有一些散落的铜钱,这里也有打斗过的痕迹。心想:师父应该也到过这里,看地上的血迹,不禁担心师父是不是受伤了,他会不会就昏倒在耳室里面了?想到这里,我急忙转身走进耳室,借着昏暗的手电筒的光亮四处查看。耳室里面没有师父的身影,被我摔坏了的手电筒,发着微弱不明的光亮,在耳室内飞速的晃动,一瞬间,我好像看到耳室内,一侧的墙壁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晕定格在地面上,冷汗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我的额头,耳室外面的威胁在逼近,而唯一可以栖身的耳室内,竟然存在着同样的威胁。我不敢用手电查看墙上的黑影,能趴在墙上一定不是人类所能有的行为。我心中暗暗的思索:这墙上的黑影,会不会就是之前和师父在这里打斗的东西。不由得心说:这下完了,前有狼后有虎,看来我是要留在这里和千年前的我做伴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担忧的时候,罗大胡子被撞进了耳室,直接跌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我就被迫奔着黑影的方向飞了过去。我在被撞飞的同时,将手伸进自己的怀内。结果心凉了半截,心说:完了,匕首不在怀中。之前拆墓砖的时候,自己将青铜匕首拿给师父拆卸墓砖了,现在也没有时间允许自己再拿出弹弓,然后再装弹射出。于是,我一狠心,将双手直直的伸向前方,心想着,不管墙上面趴着的是什么怪物,我决定空着双手将它死死的掐住,不给它丝毫喘息还手的机会。

    然而,短暂的几秒钟过后,我就和墙上的黑影来了个近距离接触,我的双手直接透过了黑影的身体,伸进了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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