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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一直以为他在专心的写字,原来他是专心的画着乌龟。

    “葫芦,你不是不画乌龟了吗?为什么又画?”芙蓉责备他,随手拿了一个硬硬的扫把在手里,葫芦一不听话,便能提前收拾他。

    葫芦学聪明了,站在离芙蓉几步远的地方,这样芙蓉就是舞扫把,也舞不到他身上:“大姐,我这画的不是乌龟呀。”

    难道是芙蓉眼花了,不可能,圆圆的壳儿,四条小腿,还有一个小小的尾巴,加上一双猥琐的小眼睛,那不是乌龟是什么,难道是一只鸭?

    “大姐,我画的是你还有茶茶姐。”葫芦一脸得意:“我以前光会画圈,现在我会画长腿的乌龟了。”

    芙蓉一口茶“噗”的喷了出来,葫芦这是什么眼神,竟然将自己跟茶茶画成两只乌龟,且还画的这么丑,葫芦跟自己是有深仇大恨么?于是故作愠怒:“我跟你茶茶姐是人,你画的这,一点都不像嘛。”

    葫芦又开始掰着手解释,说是上学的路上,他跟赵乐路过牧羊河,见三只乌龟手牵手的往河里游去,好吧,虽然芙蓉也不懂乌龟是怎么手牵手的,葫芦说,三只乌龟有大有小,爬的慢慢的,自己跟赵乐还抱住它们,将他们往水里送。

    杨老爷子来借扫把,说是他家的坏了,听葫芦说起乌龟的事,便伸出烟锅子点着葫芦的脑袋道:“念书念傻了?那乌龟捉回家来,放锅里炖汤多香,肉又好吃,镇上卖的,一只乌龟得上百文钱呢,真是个败家子,捡了乌龟还放生。”

    葫芦本来就害怕杨老爷子。这会儿也不敢讲什么乌龟的事了。

    芙蓉见杨老爷子站着不走,便指指扫把道:“大叔,我们家扫把不是在你手里?你可以回去了。”

    “我站着歇歇脚。”杨老爷子乜斜着葫芦,他分明是在家太过无聊,听葫芦讲些稀奇古怪的,他想站着听听。

    “大叔,你不会借了我家扫把,还等着我去给你扫地的吧?”芙蓉道:“葫芦该写作业了。”

    芙蓉这是逐客令,杨老爷子拍拍屁股走了。踩的芙蓉院子里的积水哗哗的响。

    “接着讲。”芙蓉拿过来一个针线篓子,边听葫芦讲。边做针线,夏天易过,天一冷。小孩子就得准备加衣裳了,以前一件衣裳葫芦可以穿十天,但自从上了学堂,也学的有自己的审美了,一件衣裳最多穿三天。便不肯穿了。

    芙蓉曾在西屋里系了一条绳子,每次葫芦穿过的衣裳,便挂在绳子上,穿了下一件,想换衣裳的时候,便把绳上穿过的衣裳再穿一遍。这样就不用天天洗衣裳了。葫芦开始还没发现,后来发现了,打死也不肯穿了。

    人越大。越不好骗了,唉,芙蓉最不爱洗衣裳。

    葫芦背着手,绷着嘴,不说话。

    “刚才讲的事。接着讲呢。”芙蓉催促他。

    “刚才讲的啥?我忘了。”葫芦直挠头。

    芙蓉叹口气,将线头放在嘴里咬了一截子:“刚才讲到乌龟了。三只乌龟。”

    一讲到乌龟,葫芦便两眼放光,欢天喜地,搬了个椅子坐着,伏在桌子上冲芙蓉比划:“大姐,乌龟炖汤……不是乌龟炖汤…….”葫芦分明是受杨老爷子干扰了,想了好半天,才回到刚才故事的轨迹上:“乌龟慢慢爬,我们将乌龟放到水里,就去上学。”

    “是去上学吗?还是帮王先生家摘菜去了?”芙蓉将手里的针线往篓子里一扔,拍拍手,严肃起来:“大雨天的,姐还得帮你擦屁股,你知道吗?你们把小辣椒,小黄瓜都给人家摘掉了,要是下回再摘人家的黄瓜,人家就把你大姐我的头摘下来了。”

    葫芦倒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摘人家的菜,摘了也不拿回家来,还扔在地上。”芙蓉责备他。

    “那…….下回我摘了菜…….用衣裳兜着…….拿回咱家。”葫芦试探着,怕芙蓉又不高兴了。

    芙蓉直接被葫芦的话震惊了:“我不是说让你把菜拿回来,我是问你,为什么好好的,要去摘人家的菜。”

    葫芦显的很委屈,这种委屈的表情,芙蓉见的太多了,有时候一天,他都能有五六次这样委屈的表情,其实最后,他多半是不委屈的。

    换句话说,葫芦在装委屈。

    “老实交待,为什么摘人家的菜。”芙蓉将音量扭大了些。

    葫芦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敢抬:“跟王大宝打赌的。”

    又是王大宝这货,为什么葫芦每次犯错都少不了他呢?

    葫芦犯错快,说话慢,跟打嗝似的,半天扔出来一句话,芙蓉承前启后,自己拼接了半天,才把意思听明白了。

    葫芦跟赵乐去上学,路上见三只乌龟被冲出了河,两个人便小心翼翼的将乌龟捡起放进了河里,到学堂时,天还在下蒙蒙小雨,刘氏忙着搓洗衣裳,交待王大宝去菜园子里摘点辣椒和黄瓜,晌午的时候好做面条吃。

    王大宝刚睡醒一会儿,还在打呵欠,被刘氏一催促,便走到菜园子里打呵欠,见葫芦跟赵乐来了,三个人顿时狼狈为奸,开始说是帮王大宝摘菜,到后来,三个人你追我赶,摘上了瘾,直接开始比赛,看谁摘的多。

    孩子们连大的带小的,怀着满腔的热情,将刘氏的菜园子洗劫一空,王大宝看着一片狼藉,怕刘氏骂他,夹着尾巴跑学堂里去了,赵乐要跑茅厕,只有葫芦一个人,还傻不拉几的在那摘啊摘啊,直摘到刘氏来了。

    葫芦不愿意将王大宝跟赵乐供出来,这样的话,又得跟上回一样,三个人都站在学堂门口,不能进屋去坐。而赵乐跟王大宝见葫芦被王先生罚,只当做没看见,谁也不提比赛摘菜的事。

    最后。当然是芙蓉出现了,将菜园子里的菜给刘氏捡回了家。

    “大姐,你别生气了,下回,我不摘王大宝家的菜了。”葫芦低下头去,他也知道,今儿他又犯错了,虽然每天都犯错,但今儿被锁在学堂里的时候,他也觉察到了。别人都能回家,就他不能,有点丢人。

    “王大宝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芙蓉撇嘴道:“摘了他家的菜就摘了。葫芦,一会儿吃饱了饭,姐给你揉揉手,画乌龟很累吧。”

    葫芦本以为会被芙蓉大吵一顿,没想到芙蓉听说这事之后。不但没怪自己,还要给自己揉手,当即感动了起来:“大姐,我就说我画的大乌龟最像你了。”

    芙蓉无语。

    “大乌龟对小乌龟最好,爬的时候,大乌龟还等着小乌龟一起。没有把它……..丢下,大姐也不会丢下我。”葫芦一脸的得意,好像他看透了芙蓉一样。

    芙蓉被葫芦这话感动到了。哪怕葫芦说她是大乌龟,她也丝毫不生气,当然了,她没有大乌龟那么伟大,曾经有好几次。她想把葫芦丢下,可丢到哪去呢。葫芦这种惹祸精,别人是不愿意捡的吧,就算捡走了,过不了两天,发现了他的本质,还得把他送回来。

    次日,早上用过饭,芙蓉将葫芦的小书包递给他,将早饭端上桌,看着他跟茶茶吃了,才目送他去学堂,葫芦出门的时候,芙蓉站在门口看了好久,并不是要目送他远去,而是跟复读机一样,在葫芦背后不停的吆喝:“葫芦,别惹祸呀,别惹事呀,别拔人家的菜呀,别惹王先生呀。”

    杨老爷子端着一碗小米粥出来了,盯着芙蓉说话的方向,葫芦早一蹦一跳的走了,哪里还有人影,倒是芙蓉,还在有气无力的喊着:“别惹事呀…….”

    杨老爷子跟看热闹似的,“呼噜呼噜”喝着他的小米粥,不忘讽刺一句:“练嗓子呢?这大早上的,嚎成这样。”

    芙蓉闭嘴。

    回屋里恨不得买一尊菩萨供上香,保佑葫芦今儿上学堂大吉大利,没有被罚站,也没有被罚默书。

    刚收拾了碗筷,就听到茶茶在院子里喊了起来:“大姐,不好了,葫芦又回来了。”

    芙蓉的心“咯噔”,看来早起时交待他的,他八成又忘了。

    葫芦跟个小老头似的,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一进院子,便像中了疯,又蹦又跳,吓的一笼子鸡直拍翅膀。

    “葫芦,今儿又犯了什么错了,这么快被撵了回来,怕是椅子还没坐热呢吧?”芙蓉堵在堂屋门口,满世界的去找扫把,找了一圈没找到,才想起来被杨老爷子借走了。

    “大姐,王先生躺床上起不来了。”葫芦嘟着嘴,摇着头。

    “你把王先生怎么了?你又整先生了?”芙蓉吓了一跳,若王先生被整的起不了床了,那刘氏还不得放一把火把芙蓉家的茅草房子给点了。

    “我才没整先生。”葫芦撇嘴,从芙蓉胳膊下面钻进屋子里,将书包扔在桌子上,就踩着凳子抠爹娘牌位前的果子吃。

    芙蓉将他拉了下来,按在椅子上:“那是谁整先生了?是赵乐,还是王大宝?”

    葫芦笑:“谁都没整先生,先生走路滑了一脚,摔着屁股了,躺床上起不来,师娘说,今儿不上学。各回各家。”葫芦说到兴起,高兴的手舞足蹈:“不上学呀不上学。”

    “不上学你做什么?”芙蓉问。

    葫芦却一脸茫然,是呀,不上学做什么呢,他倒没想好。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下雨天路滑,王先生竟然一脚踩滑,摔着了,起不来。这下葫芦真跟撒欢的驴一样,满天折腾。

    “王先生伤着了,你是他的学生,可不能这么高兴,不然先生看见了,就不高兴了,知道吗?”芙蓉交待他。

    葫芦才不懂为什么王先生摔着了,他就不能高兴,反正学堂里的孩子都很高兴啊,至少先生摔着了,所有人今儿都不用上学堂了,就连王先生的亲儿子,王大宝,都乐的合不拢嘴。

    芙蓉从鸡窝里摸了几个鸡蛋放在篮子里。跟篮子里原来的鸡蛋凑在一起,凑了半篮子,递给茶茶,让她带着葫芦,去给王先生家送去。

    先生倒下了,葫芦去看看,也算应该。

    两个孩子一高一低的奔王先生家去了,去了不大一会儿,又提着空篮子回来了。篮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

    “王先生把鸡蛋收下了?”芙蓉问。

    茶茶摇摇头:“王先生说,不能随便收学生的东西。咱家的鸡蛋他不要。”

    王先生不要鸡蛋,那鸡蛋还能飞了?难道半路被葫芦给吃了?

    葫芦分明瞧出了芙蓉的心思:“王先生说不要鸡蛋……可是王大宝的妈把鸡蛋收走了……”

    葫芦不知道王大宝的妈姓什么,也不会叫刘氏。只知道她是王大宝的妈。

    收走了就收走了吧,反正是王先生家收走了。

    得个空,芙蓉就给院子里的菜园子排水,葫芦在院子里又跑又跳的,折磨的小狗老四欲罢不能。这会儿芙蓉看见他,心里倒是踏实的,至少,今儿葫芦不用去学堂,也不会惹祸了。

    菜园子里种了不少豆角跟空心菜,还有几棵番茄的苗子。因昨儿下了大雨,菜园子里积了水,影响菜的长势。芙蓉拿了一把铁锨,轻轻的挖了一条排水沟,将菜园子里的水排了出去。

    干了一会儿活,就见葫芦踮脚在大门口眺望,一动不动。连小狗在他脚边转圈他也不看一眼。

    看来,是有人来了。葫芦每次看了热闹,都是这个表情。比如谁家的母猪要生猪仔了,或是谁家的鸡要下鸡蛋了,葫芦都是这么一丝不苟的表情,看的十分投入。

    果然,不大一会儿,便是马车轮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还伴着马匹的鸣叫,这声音在自己家院墙外停了下来。

    芙蓉只顾着手里的活,才没功夫注意是谁家的马车又路过了。

    手里的铁锨铲了一锨泥,往外一扔,差一点扔到喻只初的身上,喻只初往后一闪,倒也机灵,躲过了。

    本以为只有喻只初来了,没想到后面还跟着喻只初的舅舅陈九年,陈九年的身后还跟着杨波,杨波的身后还跟着马夫。

    马车不大,平时只坐两个人,马夫都是坐在马车前面的车头上,以便赶马,这一次马车上坐了这么些人,真不知道这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怀海县城跑到石米镇,估计马都累的要冒烟了。

    “芙蓉,干活呢?”陈九年先发话了。

    “恩。”芙蓉将铁锨靠在墙上。喻只初借机表现,扛起铁锨欲帮芙蓉的忙,三两下,就将芙蓉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番茄苗子挖掉了两棵,心疼的芙蓉欲哭无泪,为避免喻只初的尴尬,只能转身装作没看见。

    陈九年眼疾手快,夺过喻只初手里的铁锨靠在墙边小声道:“这傻孩子,让你来不是为了干活的。”说着,趁芙蓉不注意,蹲下身去,在菜园子里挖个坑,将喻只初挖出来的番茄苗子又埋进坑里:“这苗子是长豆角用的,不是草,你三两下就给人家锄倒了。”

    杨波好心提醒:“这不是长豆角用的,是长番茄的。”

    陈九年连扛带送的将杨波弄回了他家:“好了,放你一天假,回家陪你爹娘吧,芙蓉家的事不用你管了。”

    葫芦手里正拿着一包冰糖,喻只初送给他的,葫芦高兴的很,伸着小舌头“哧溜哧溜”舔着冰糖,跟舔他自己的小手指头似的。十分欢快。

    “芙蓉,叫舅舅。”陈九年笑的眼角生菊花。

    芙蓉十分尴尬,鼓了半天的勇气,跟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句:“舅舅……”

    这话对于葫芦来说,却是得心应手,怀里抱着他的冰糖,跑到陈九年身边,一手拉着陈九年的袍子,一面仰脸露着大白牙直喊:“舅舅……舅舅…….舅舅…….”

    陈九年笑的花枝乱颤,抚摸着葫芦的头道:“真是一个好孩子,可惜,舅舅没给你带吃的啊。”

    葫芦一听,有些失望,也不拉陈九年的袍子了,也不喊舅舅了,十分庸俗的转了身,靠在大门口,眼含忧郁。接着“哧溜”他的冰糖。

    天下了雨,杨老爷子也没有出门,正巧杨波回来了,他便想着,杀一只鸡来改善生活,上回给他小孙子办酒,家里的鸡杀的一毛不留,这回要改善生活,便想着来芙蓉家借一只鸡。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葫芦“哧溜哧溜”的吸着冰糖。光是吸,并不舍得咽进肚子里,这“哧溜”的声音让杨老爷子很是不爽。他蹲下身子,拍拍葫芦的肩膀道:“小老弟,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吃就吃,要不吃就包起来。就这几块冰糖,你听你哧溜的,全石米镇都吃见啦。”

    葫芦不管他说什么,只管哧溜自己的。

    杨老爷子卷起衣袖,从纸包里捏起一块冰糖扔进嘴里,“嘎嘎”的嚼碎了。直接咽了,拍拍手道:“你看,这样吃。多快。”说着,又想去纸包里捏冰糖。

    葫芦才反应过来,将纸包藏在身后:“你骗我的冰糖。”

    杨老爷子被揭穿了,站起身,撇撇嘴。指着葫芦的眉心:“小气鬼,喝凉水。”

    白糖这东西。算是金贵的,一斤白糖,比肉还贵,而冰糖,更是难得,喻只初送给葫芦的冰糖,都是上品,雪白发亮,又瓷实,又甜的腻人。杨老爷一见,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本来还想骗几块吃吃,没想到葫芦学聪明了。

    陈九年好像有话对芙蓉说,见杨老爷子来了,便有些拘谨。

    “你先说吧。”陈九年让杨老爷子。

    杨老爷子知道他们是县太爷府上来的,便有意推让:“你们是城里来的,你们先说。我的事不当紧,我就住在芙蓉家隔壁。”

    “你先说吧。”陈九年又推让。

    “你先说吧。”杨老爷子抽出了他的大烟锅子,他这是要跟陈九年耗上了。

    陈九年要说的事,不想被杨老爷子知道,所以不可能当着杨老爷子的面说,于是又劝道:“你先说吧,大爷。”

    杨老爷子满打满算比陈九年大不了三十岁,再说陈九年也不年轻了,竟然叫自己大爷,芙蓉还叫大叔好吗?杨老爷子当即不高兴了:“和尚还说秃子头发少呢?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叫的辈份太高,我当不起。”

    陈九年只好耐着性子道:“大兄弟……”

    “谁是你大兄弟?”

    “好吧,大叔啊,你先说吧,你说完了,我这有正事找芙蓉商议呢。”陈九年有些急了。

    杨老爷子却不慌不忙:“我跟芙蓉都是白家村的,我们是自己人,有事好说,你们是外人,你们先说吧。”

    “那我先说,你先走吧,回避一下,我说完了你再进来。”陈九年交待。

    杨老爷子在石米镇生活了半辈子了,从来都是当着人的面说话,哪里还有回避的道理,便抽着烟锅子道:“没事,你们说你们的,你说完了我再走。”

    杨老爷子就像个橡皮糖,这会儿算是粘在这里不走了,陈九年心中装着大事,急的抓耳挠腮,又没办法,便把芙蓉往屋里扯:“咱屋里说去,不能让外人听见。”

    杨老爷子又是个好事的,谁家的猪下了几个仔儿他都得打听打听,陈九年越表现的私密,他越想知道,眼看芙蓉被陈九年揪屋里去了,杨老爷子咳嗽两声,快步跟上:“哎呀,昨儿下了雨,今儿阴着天,别再下雨了,咱都回屋里避避吧。”

    喻只初暗暗好笑。

    陈九年气的眼冒火星子,这老头怎么还阴魂不散呢,走哪跟哪,当下冷脸道:“我说,再不走,我可动武了…….”

    杨老爷子不但小气,而且有怪脾气,虽说巴结喻只初,可也没把陈九年看在眼里,听陈九年说要动武,他也来了精神,跛脚去院里捡了一块青砖头:“你说在哪动武吧。”

    再这样下去,芙蓉家的茅草屋都得被整塌了。

    芙蓉当机立断,让杨老爷子先说。

    杨老爷子有点吃亏似的对陈九年道:“是芙蓉让我先说的,不是我怕你。”继而,又阴着脸看着芙蓉:“借你家一只鸡。”

    借自己家的鸡,难道不是应该带着笑脸吗?杨老爷子阴着个脸,像是芙蓉欠他两百吊钱一样。反正芙蓉也了解他的脾性,并不跟他计较,伸手去鸡笼子里捉了一只鸡出来,束着两只鸡腿将鸡交给他。

    杨老爷子睁眼伏在鸡屁股上瞧了瞧道:“你看看,鸡屎都糊屁股了,这鸡快生病了吧?快生病了,肉不鲜。”

    陈九年正事还没说,就听杨老爷子在这啰嗦了,急的跳脚,恨不得一拳将杨老爷子抡晕过去。

    芙蓉最是了解杨老爷子:“我家鸡都这样,你到底借不借了,不借,我留着下蛋。”

    杨老爷了一听,卷着鸡就往家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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