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小克里,看来你的姐姐在嘛?可为什么你要说不在呢?”正当杜林惊诧于克蕾雅百转千回的思绪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随着来人由远及近,但杜林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看着来人狠狠盯着自己,杜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做好了警戒的准备。

    可正当杜林下定决心,只要来人一有动静就先发制人时,这人却又将脸转开,对背后一个少年说道:“啊,真是抱歉,小克里,本来已经答应你,这件事不让你姐姐知道,没想到还是……哎,不过谁让你自己说这会儿你姐姐不在呢!”

    “李克特少爷,请不要说了,我们另外再找个时间过来吧,求你了……”被叫做小克里的少年脸色惨白,仿佛有什么事让他十分忧虑。

    “哦?这可不行,小克里,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你欠的是赌债……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又不小心说漏嘴了,如果被你姐姐知道,你又去法玛的赌场赌钱,恐怕她又要大发雷霆了吧……你看,我这嘴可真是不严。”虽然口头上说是不小心,但小李克特脸上却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

    接着,他不顾小克里哀求的眼光,继续自顾自说道:“而且,是你自己说的,要用你姐姐店里的东西来抵押赌债……

    “好吧,克蕾雅,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能再帮你弟弟隐瞒什么了。是的,你弟弟又去法玛的赌场赌钱了,又欠了一屁股债,你看你要怎么偿还呢?是不是考虑一下答应我的条件,嗯?”小李克特话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抛开了小克里,只是定定地看着克蕾雅。

    “我弟弟欠了多少钱?我来还。”克蕾雅神色不变,平淡地说了一句。

    “姐姐,我……”小克里神色尴尬,但也没有拒绝自己姐姐的提议,看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听到这里,小李克特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法玛,小克里在你的赌场欠了多少钱来着?”

    “二十个金钠德,少爷。”法玛语气谦恭,但嘴角的笑意却透露出,如此高的赌债是他刻意为之。

    “二十个金钠德!”克蕾雅皱了皱眉头,显然,她没有这么多钱。

    在塞拉贝恩,一个金钠德约等于一百个银迪拉,一个银迪拉约等于一百个“铜凯恩”(塞拉贝恩的铜币)。

    塞拉贝恩普通平民家庭,一个月的收入能有二、三十个银迪拉就已经很不错了,一年下来才能挣到两、三个金钠德,然而小克里这次竟然一次性就输了二十个金钠德。

    “要不我先帮你还吧,算作定金和后续费用。”虽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李克特少爷,但杜林也能轻易感受到,这家伙没安好心。

    杜林在林中精灵那里发了不小的财,也算有些财力,因此适当帮助一下颇有好感的克雷雅,对杜林来说实属正常。

    毕竟,虽然上一次,小李克特是混在人群中,没被杜林记住,但法玛这个人,杜林却心知肚明,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吗!”小李克特本就对杜林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再看到杜林要坏他的好事,立即爆发了出来。

    杜林脸色一冷,就要开口,却被克蕾雅拉住,对杜林摇了摇头。

    想到克蕾雅姐弟都还要在夏纳镇长期生活,绕不开这些缠人的地痞**,杜林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快。

    要知道,杜林此时大打出手倒是爽快,但他终归要离开夏纳镇,而他离开之后,被打的小李克特,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克蕾雅姐弟头上,这种只图一时爽快,让他人承担后果的行为,杜林还做不出来。

    于是杜林只是冷哼一声,略过刚才小李克特的冒犯不提,只是把从林中精灵处得来的金币拿了出来,准备交给克蕾雅。

    小李克特之前吃过杜林一次亏,逞得口头之快后倒也不敢过分逼迫,因为他知道杜林是个“难缠的”冒险者,是连比尔都要忌惮三分的家伙。

    “其实李克特少爷十分喜欢克蕾雅店里的几件藏品,一直想要收藏起来,奈何这几件东西是非卖品……”看到杜林要将金币交给克蕾雅,一旁的法玛赶紧开口,似乎非常担心克蕾雅有能力偿还小克里的赌债。

    不知是不是法玛的话语起到了效果,克蕾雅没有接受杜林的好意,而是示意法玛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要不用克蕾雅你用这几件藏品作为抵偿,想来虽然这些东西的实际价值达不到二十个金钠德,但李克特少爷还是愿意接受的,毕竟,李克特少爷一直对克蕾雅你十分欣赏。”见到克蕾雅拒绝了杜林的好意,法玛笑了起来。

    一旁的小李克特忍不住点了点头,法玛这个混混头目,比起那些不入流的普通混混还是要好不少的。

    想到这里,小李克特已经决定不再追究,或者刻意忘记法玛看到自己屎尿齐流的那件事情了。

    杜林看向了克蕾雅,虽然与克蕾雅接触的时间尚短,但杜林还是能够感觉到,克雷雅与林可一样,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孩。

    或许克蕾雅的藏品真的不值二十个金钠德,但经过刚才克蕾雅的介绍,杜林也知道那几件藏品对于克蕾雅的意义,那是一个人成长的历练和喜悦,是金钱无法替代的东西。

    但杜林也明白,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他不能因为可惜或其他个人的想法,就改变克蕾雅做事的方式。

    杜林感受得到,在克蕾雅的身上,在克蕾雅对金钱异乎寻常喜好的表象下,这个女孩有着自己独有的骄傲与原则。

    这是一个倔强到美丽的女孩。

    “你们想要什么就拿走吧。”最终,克蕾雅作出了决断,饶是克蕾雅这样直爽、大气的女孩,仍免不了有一丝犹豫与……不舍。

    在克蕾雅说话的时候,杜林发现,她的眼光并没有落在那些代表了曾经记忆的藏品上,而是看向了小克里,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疑惑,惟独没有责怪。

    杜林顺着克蕾雅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小克里只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好像是为了终于摆脱赌债而庆幸。

    看到这里,杜林不禁感到一阵烦闷,可对小克里这种少年又无话可说——许多人都曾在年少时,伤透过父母的心,事后后悔无比,当时却无法劝说。

    从之前和克蕾雅的交谈中,杜林得知小克里比克蕾雅小五六岁,两人都没有双亲,杜林猜想,克蕾雅应该很早就承担起了照顾小克里,这样一个义务。

    所以,虽然心中有些烦闷,但杜林还是按捺住情绪,安慰起克蕾雅:“哈哈,克蕾雅,看来你的小店的确是声名远播啊,这么多人都惦记着你店里的宝贝呢!这样的话,有你当向导,我可放心啦!”

    “他们不喜欢我的东西,我感觉得到。”克蕾雅没有在意杜林的安慰,似乎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让人恶心的直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小李克特突然狰狞地说了一句。

    紧接着,小李克特在杜林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刚刚从克蕾雅手中拿到的藏品通通砸了个粉碎!

    “呸,我会看得上你这些垃圾?来历不明女人的东西有谁会喜欢,你还是赶紧给我滚出夏纳镇吧!哈——”当小李克特正准备大笑几句,离开克雷雅的小店时,他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响起,是杜林一巴掌,将小李克特的笑声全都扇回了他的肚子里。

    “滚!”杜林出离的愤怒了,虽然不知道小李克特与克蕾雅究竟有什么仇恨,但这种践踏别人最珍视的东西的行为,让杜林非常恼火,如若不是考虑到,克蕾雅姐弟还要在夏纳镇生活,他都有种想干掉小李克特的冲动。

    “你,你敢——”小李克特捂着左脸,满是难以置信。

    啪、啪!

    又是两声清脆的耳光,不是杜林不想用法术,而是他必须要用这种切肤的痛感来宣泄自己的怒火——这两记耳光,打得杜林的手掌都发痛了。

    就在小李克特被杜林两记耳光扇得头昏眼花、无从反应的一刻,法玛赶紧拉住小李克特离开了克蕾雅的小店。

    颇有几分狡黠的法玛看得出,杜林是动了真火,而已经猜测出杜林是战职者的法玛,可没办法保证在一个战职者暴怒的情况下,还保住小李克特的性命。

    所以,法玛果断拉着小李克特逃跑了。

    “杜林,你给我记着,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等着吧,用不了几天,比尔主管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我看你要怎样跪着祈求我的原谅!该死的家伙,你等着吧,给我等着!”小李克特在离开克蕾雅的小店后才反应过来,大声怒骂。

    实际上,小李克特本想冲回店里,继续找杜林的麻烦,但可能是杜林的两记耳光打醒了他,让他看清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这才让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忍住了这种侮辱。

    不过,被怒火烧昏了脑袋的小李克特却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与比尔阴谋陷害杜林的事情,杜林本来不知道,可现在被他在怒火之下这么一说,让阴谋一下曝光,虽然他没有泄露具体的内容,但却让杜林产生了警觉。

    “奇怪,这家伙怎么会认识比尔。”对于小李克特的威胁,杜林毫不在意,他本就已经察觉到比尔有阴谋,做好了准备,只是还不清楚比尔会什么时候发难、如何发难而已。

    “还有,这家伙究竟是谁啊?”直到最后,杜林还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自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的小李克特,不知道这对于骄傲的小李克特来说,是一件幸事,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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