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鼎纺织厂就是数年前陈敬云回国后一力创办的纺织公司,原先是收购了福鼎的一个小厂子,然后搬迁到福州后购进设备扩张,也沿用了福鼎纺织厂这个名字。这个厂子在数年间里一直是陈家的主要产业,每年可给陈家提供高额的利润。

    福州起义前陈敬云为了起义经费还特地抽调了厂子的现款呢,起义后陈敬云就没心思管家里的这些产业了,这两个多月以来,工厂的总办李岩恩来见了一次那时候说工厂石头良好,陈敬云也不怎么在意。反正平时里这些产业都是由五叔陈辉阳`具体管理,母亲陈俞氏也会偶尔看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直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难道说就这几个月的功夫就出现问题了?

    而且自家的厂子怎么会和军购扯上关系,要知道福鼎纺织厂以前可是没有涉足到成衣生意。

    心中瞎想总不是个事,陈敬云并没有让夏兴刚离开,而是立即又让人去叫福鼎纺织厂的总办李岩恩和管家陈辉阳,他是打定注意了,今天要是不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他就绝不善罢干休。

    眼见都督脸色不好看,下边的陈彩等人也是小心翼翼的,陈敬云一传令呢,就立马有人去传令呢。

    陈敬云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右手时不时的在桌面上敲击着,这个习惯动作是陈敬云早已经养成了,通常时候脑海里考虑事情的时候都会如此,久而久之身边人也都是注意到了他这个习惯,而远远站着的陈彩更是知道,陈敬云已经好多天没有这样手敲击桌面了,而前几次几乎每一次都是随后作出了重要的决定,比如决定进军潮州和温州,再比如派遣军队大举北上浙江,再比如亲自下令抓捕一大批企图阻碍新税制改革的官员吏员。而现在陈敬云又有了这样的习惯动作,心中肯定已经是在酝酿着什么大事,而参看现在的情形陈彩觉得有人要倒大霉了。

    不用等多久,先是管家陈辉阳到达,眼见他额头有些微汗显然是急着跑来的!陈敬云也不准备先问他的话,只是一言不发的坐着,陈敬云不发话旁人那里敢说什么啊。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一些风声的陈辉阳虽然知道自家少爷生气了,而且关系军队的事物但是具体什么事他也没打听出来,看着旁边的夏兴刚这个后勤部总长脸色惨白,他也是不由得心中忐忑起来。

    陈辉阳到达越半刻钟后,李岩恩才匆匆赶来,他和陈辉阳一样,也是没弄清楚到达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屋里的人都是一脸苦色他也是猜测的出今天怕是没什么好事情。

    眼见人都到了,陈敬云终于是放下茶杯!然后看向夏兴刚:“刚才你说把冬衣的订单交给了福鼎纺织厂,现在我把人叫人了!”

    随后他又转向问李岩恩:“李总办,方才夏兴刚说厂子接了军购订单,但是冬衣没赶出来是吧?”

    李岩恩一听到这话,才算是弄明白陈敬云为什么要急急忙忙的把他叫过来,原来是为了军队的冬衣,再联系起昨夜的那一场雪李岩恩就是弄明白了陈敬云为何会这么生气。

    几乎军政斧体系内以及其他跟陈敬云亲近一些的人都知道,陈敬云对军队那是看得比什么都重,谁要是敢打他手下军队的主意,他陈敬云就敢让谁去见阎罗王。

    身为福鼎纺织厂的总办,李岩恩自然对这笔军购的冬衣订单了解,可是这时候的他也是露出一脸苦色!

    李岩恩担任福鼎纺织厂总办已经近三年的时间,可以说福鼎纺织厂就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也不为过,在福州起义之前,,凭借着先进的机器设备和有效的工厂管理,福鼎纺织厂就已经跻身于福建是省内前三的厂子了,盈利能力让其他办实业的商人士绅眼热不已。等陈敬云率领新军起义,并一举担任都督之后,福鼎纺织厂也随着陈敬云权势的膨胀一天一天发展起来。

    这年头,讲究的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尽管李岩恩没有采取过分的手段,但是依旧在掌管陈家产业的陈辉阳支持下迅速扩张,其中也不乏利用陈敬云的声势,比如在收购福建省内第二大纺织厂的时候,陈辉阳就用了些恐吓等不能见人的手段,最终迫使别人把厂子转让给他,合并了这个大厂子以及众多小厂后,福鼎纺织厂一举福建省内最大的纺织企业。

    不但如此,陈辉阳身为陈府中众多产业的实际管理人,不但支持福鼎纺织厂扩张,还大势扩张着陈府的其他产业,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陈府产业就快速膨胀了起来,不但涉及有以前的酒楼商铺,纺织厂,还强行收购了福州唯一的一家电灯公司,数家小型机器局,茶叶加工厂,甚至还入股了两家洋行。短短两个月时间内陈府的资产几乎达到了近千万之数,其中部分是通过正规手段收购而来,部分是通过陈敬云的声势压迫他人低价购置,甚至有部分产业是其他人为了保全自身以及取得方便而主动送上门来合作的,其中的两家茶叶加工厂就是如此。

    这样的扩张在陈辉阳看起来是天经地义的,自家少爷是都督,自己打理着陈家产业要是在自家少爷的照拂下不进行扩张的话,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啊!

    当然了,陈辉阳的扩张行为先不去说,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纺织厂大规模扩张的时候,正值国民军扩军中,各种军服等纺织品所需不在少数,加上福鼎纺织厂本来就是陈敬云的产业所以后勤部的夏兴刚在下订单的时候自然是倾向于福鼎纺织厂,几乎让福鼎纺织厂包办了八成以上的军服军被军鞋的订单,前几次的时候合作也算愉快,并没有影响到后勤物资的供应,但是在这一批冬衣上却是出了纰漏。

    李岩恩哭耷拉着脸:“都督,我也是苦啊!”

    说着,这一大男人竟然眼眶都红了,竟然是哭了!原本陈敬云听到说自家产业凭借着自己的名头大行不法之事,欺行霸市强行收购他人产业就已经被气得冒火了,这看李岩恩竟然哭起来更是怒火中烧,连往曰里绝不会有的骂人话都是说了出来:“你哭个屁,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了,再不把话说清楚,老子立刻就毙了你!”

    陈敬云已经是久居上位,这大声喝骂的时候虽然没有里的杀气什么的,但是足以让听的人心寒胆颤,因为他们知道,陈敬云想要这样做的话他就能这样做,杀一个李岩恩是轻而易举的。

    眼下,李岩恩也是被吓怕了,硬是止住了眼泪继续解释起来:“因为厂子扩张的过快,军服的订单不但多而且都很急,厂子里原有的纺纱厂一时产量不足,所以就向外面采购了大批的棉纱,而这批货出了问题我也知道,就是出在采购的棉纱上,以至于后来以此做出来的冬衣不合格,当初得知出了问题后我立即从其他地方紧急求购棉纱,奈何时间紧迫,加上厂子现银不足,一时难以成行!”

    眼看着陈敬云那阴沉的连,李岩恩生怕陈敬云一个怒气真把自己给枪毙了,连忙又道:“这个采购的不是别人,乃是都督堂兄陈敬安!”

    听到这里,陈敬云也不是什么笨人,已经是大概梳理清楚这次事情的本末了,应该是自己那个堂兄不知道为何采购了一批劣质棉纱,导致做出来的冬衣不合格。后勤部自然是拒绝接受这样的冬衣,让福鼎纺织厂返工。但是福鼎纺织厂一时间也没有现银和足够的原料来继续生产,加上可能是仗着自己的权势想要硬让后勤部接受。夏兴刚知道福鼎纺织厂是自己的产业,一时间应该是不敢硬逼,这一来二往就耽误了时间。

    只是陈敬云没想到,绕来绕去竟然又绕回了自己家人身上!不过眼前的这几个人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夏兴刚明明知道冬衣事关重大,但是还不立即禀告自己而是选择和李岩恩去扯皮,而李岩恩身为纺织厂总办,竟然让这批劣质棉纱做成冬衣,还有陈辉阳口上说着是为了陈家产业,可是谁有知道他在这个过程中弄了多大的好处。

    右手的手指又是习惯姓的敲击起了桌面。

    场面一下子就是冷清了下来,半响后陈敬云才道:“身为后勤部总办,竟然连个冬衣都办不妥当,这让我如何放心你掌管全军数万军的生计,夏兴刚,回去写个辞职信递上来吧!”

    夏兴刚一听,脸色惨白,可是张了张口却是不敢继续说什么,只能是心中叹气也有些怨念:“这明明就是你陈家自己的麻烦事,我区区一外人能耐得了都督你的产业,当初和福鼎厂交涉时,那派来的人每隔一会就来一句:福鼎是都督产业。我能怎么办?”

    夏兴刚心里不服陈敬云可不关心,后勤部总长的位置至关重要,事关全军数万人的后勤供应,如果让夏兴刚继续担任下去的话,今天是冬衣,以后就可以是夏天军服,甚至军鞋甚至连军队吃的粮食都可以出现问题,这人,已经让陈敬云失去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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