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仍在叫个不停,任左潆潆脾气再好,这下也要疯了,她狠狠的瞪着它,“你乖一点,我要进屋了,还有,你再乱叫乱叫,医婆婆火大了,也许就会拿绳子把你的马嘴绑起来,到时候别怪我没有警告你!”

    这一说,倒奇怪,马竟然不再发狂了,难道它真听得懂人话吗?左潆潆有些吃惊。

    但下一秒——

    “左潆潆,给我进来!”屋里男人的吼声顺着夜风又吹进她耳里,同一时间,马儿也再度开始发狂。

    但她没有心思多想,因为她看到一向早睡的医婆婆房内的灯亮了!

    惨了!她小脸一皱,急急往屋子跑,将油灯挂回门口后就往屋里冲,差点跟走出房门的医婆婆撞成一团。

    陶家妍已经气到不行,老脸阴沉,“你警告他,只要他再吼一声,我马上把他赶出去!还有第二选择,就是毒哑他!”

    “行行行!我马上去跟他说,呃——医婆婆,你回房睡吧。”

    她连忙挤出笑容目送医婆婆回房,见房门一关,她马上转身,拉起裙摆,急急跑进最边间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就见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惨白、气喘吁吁、满脸的汗水。

    “你!该……该死的……你!在……在医……治我之前,我建议你应该先治治自己的耳朵,看是不是聋了!”阿史那鹰快喘死,也快痛死了!可看到她进来,就算痛,也照样朝她咆哮。

    左潆潆被这一人一马吵得不行,也冒火了,“那我也先警告你,一医婆婆说只要你再吼一声,她就把你毒哑!”

    此话一出,阿史那鹰脸色悚地一变,虽然不想屈服在这个威胁下,但他现在的确处于任人宰割的状况,可是他也有不平啊!“要不是你耳背,我也不需要愈吼愈大声!”他愤怒地瞪她。

    “是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位不知名又不懂得感恩的大少爷有什么事?我想要医婆婆来医治你可能得等到日出西山,无望了!”她的脚酸死了,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喘息。

    这件事她不说,阿史那鹰也知道,他抿抿唇瞪着边以袖子拭汗、脸红红的小不点,“你可以叫我‘鹰’。”

    毕竟是陌生人,他并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的身份。

    她拧眉,“你是胡人啊?”一个人会叫“鹰”,大都是塞外之人吧,不过,她以为该叫“狼”,因为她替他洗的那块“面幕”上,绣的是狼的图腾。

    但阿史那鹰却答非所问,“我听到马儿的嘶鸣声。”那叫声是黑飒的,他不会听错,而且,他听出它也被困住了!

    她点头,清澈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突然大叹一声,“老实说,那匹马跟你真像,脾气坏,不懂得感激,一靠近它就想咬人,简直跟你是天生一对!”

    他黑眸倏地一眯。这个小不点,羞辱他不够,还羞辱他的马!“你就是故意要惹火我是不是?拐弯抹角的也要骂人!”

    什么?她哪是拐弯抹角?她是直说好不好,这家伙的脑袋真的不怎么灵光!懒得理他,左潆潆没说话,喉咙又干,干脆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喝。

    可恶!他咬牙瞠视着藐视自己的女人,本想再吼她,但一想到医婆婆,不得不把音量放低,“我在跟你说话!”

    可她只是瞄了他一眼,又慢吞吞的喝下一杯水。

    见状,阿史那鹰简直快气炸了。从来、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你是哑了?说话!”

    听他紧绷的声音好像又要吼人,左潆潆觉得好累喔,她忙了一天耶,不,是忙了好几天,本以为他烧退她会比较轻松,看来,是错了!

    她无奈的放下茶杯,回身看那张冷硬的脸,“医婆婆总说‘雄辩是银,沉默是金’,我呢,应该闭嘴才是,可是——”她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训起他,“你这种人一看就是高高在上,习惯命令人的天之骄子,每个人都该对你奉承阿谀——”

    “你没资格评论我,你并不认识我——”

    她摇摇头,“也许,但我是大夫,不只看病也看心。”

    “你算哪门子的大夫?说的字字句句全入不了病人的耳,我得庆幸我没有中毒,不然,一再的怒火攻心,早就毒发身亡了!”他嗤之以鼻。

    竟然把她批评成这样?欺负她年纪小吗?也不看看现在是谁躺着谁站着,简直是气死人了!

    左潆潆俏脸一沉,“我说你这种人很可怜,因为我可以想像在你身旁的人八成都对你‘欺恶扬善’,所以你才会这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若不是姑娘我天生慈悲,我就把你丢出去自生自灭,也好过让你在这里大肆批评我!”

    她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真正惹她生气的人!

    “哼!如果不是受这么重的伤,我也想早点离开,而不是躺在这里频频让你羞辱!”他咬牙驳斥。

    “你最好说到做到!”回应阿史那鹰的是一声“砰”的甩门声。

    这该死的小不点,当哪门子的大夫?脾气与他相比,根本毫不逊色!阿史那鹰没好气的想。

    但一门之隔的左潆潆对自己的甩门动作可是后悔极了,她紧盯着另一边的房门,暗念阿弥陀佛,就担心医婆婆又开门出来,要把鹰丢出去或毒哑他。

    “呼——”等了半晌,她才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儿。好在,门没开,但她相信医婆婆一定听见了这声关门声。

    只是,她是怎么回事?鹰那家伙看来年纪比她大,傲慢又狂妄,她干啥担心医婆婆会对他做什么?

    第四章(1)

    接下来的日子,的确在阿史那鹰要左潆潆“说到做到”的情况下迅速流逝。

    左潆潆不再对他笑盈盈,反而像个小大人,老是绷着一张脸只交代要说的,给他吃饭喝药时,更没有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面对这样的差别待遇,他的心口没来由的觉得闷。

    除了他之外,她对其他人都是笑容可掬,态度和善,尤其是来找医婆婆看病的男女老小,总是要找他说说话才甘愿离开。

    只是最近也不知道哪个三姑六婆替他宣传的——

    “你就是被老樵夫救的人啊?”

    “哇!你好高好壮,长得很俊嘛。”

    “打哪儿来的,有没有家室?”

    “你要往哪里去?三天前,林家二小姐来看病,瞧了你一眼就失了魂,要不要我现赚个媒人钱,帮你找老婆?”

    “什么老婆?瞧他跟潆潆多搭啊,好多媒人也上她家去,但我左看右看,就他们两个搭!”

    此时,已能坐起身的阿史那鹰像只奇珍异兽般被一群老老小小包围,俊脸臭到不能再臭,但这群乡巴佬仍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

    就在他打算吼人时,一抹小小的蓝白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要吃药了,你们先出去吧。”左潆潆巧笑倩兮的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我的门要上闩。”待大伙离开后,阿史那鹰立即说。

    这句话是命令,因为他发现门上没闩,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他的房间。

    如往常的,小不点没理他,只是把药端到他面前,他瞪她一眼,接过药,边吹边喝下一天比一天苦的药汤。

    喝完,他浓眉也蹙紧了,“你故意放一大堆黄连,是不是?”苦死人不偿命,连他这不怕苦的男人都要投降了!

    “那要问你为什么伤势一天天好,火气却一天天旺了。”

    “是我该问你吧?为何任由一堆闲杂人等在我这进进出出,把我当猴子看?”

    他才气呢。

    左潆潆斜眼瞪他,撇撇嘴角,没回答,只是把碗拿到桌上后,拿了医药箱走过来,在床沿坐下,替他的脚换药。伤口快要结痂了,他的恢复情况比她想像中还好,再看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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