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成这样……待会让花当家看到怎么解释……”

    花明子停下脚步,无声地将自己退到转角,听着书房里传来的应学文安慰人的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姐姐还那么年轻。”在哭泣哽咽间说话的是钱盈盈。“她还那么年轻啊,怎么可能活不过两年。”

    花明子呆若木鸡地看着墙角,一时没法子回神。盈盈说的是她?她活不过两年?

    “我说出来不是要你难过,而是要你多过来陪陪她。我大哥……跟我说过花当家当初出血不止,只能用‘双秋丹’止血。可这‘双秋丹’虽有止血功效,但里头有几味毒草目前仍没有解药,所以她最多只能再活两个秋天。”

    原来如此。难怪她那样的伤势还能存活?,难怪应学文听到她与应炎隆的婚事时,虽然消沉却不吵不闹,只是在看着她的目光时,带着些许同情。

    但是……应炎隆心里是在想什么?她只能再活两个秋天,他还要娶她,何苦呢?

    花明子拢紧双臂,身子颤抖地强忍着泪水。虽说能得应炎隆这样的一心人,此生再无遗憾,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一生竟会短暂至此。

    她走了,花家该怎么办?应炎隆该怎么办?她实在是不甘心就只剩那么点日子……

    花明子身子缓缓下滑,终至蹲在地上,任泪水簌簌滚落。

    “那就替她解毒啊!你们应家不就是药铺最行吗?”书房内隐约传来盈盈的哭喊。

    “你以为这么容易啊!这‘双秋丹’与另一种‘百返丹’都是帝王之药,我大哥私藏一颗用在她身上,已经算是欺君之罪……”应学文扬高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被人捣住口。

    “你给我闭嘴!这事能大声说吗!”

    花明子听到盈盈气急败坏的声音时,突然勾唇笑了——盈盈果然灵光,想来会是应学文的得力内助。

    她自己的姻缘或许今生难成了,但至少她成就了这两人的姻缘。

    而像她这样一个活不过两年的人,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保住另一个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的人——

    应炎隆。

    花明子扶着墙,缓缓地起身往回走。

    落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大雪在此时慢慢地停止,几名婢仆正出来走动。花明子唤来其中一人,说道:“请朱管事过来,并派人备车,说我要出门。”

    第9章(1)

    一个时辰后,当花明子在翠宇及几名护院的陪同下外出后,再度回到应宅时,脸色十分沉重。因为适才办事结束,经过应家药铺时,她听到了让她不快的传言。

    花明子进了正厅,让上前侍候的人全都退下,只留下朱管事。“药铺发生什么事?怎么冷冷清清,全然不是平时模样?”花明子沉声问道。

    “原本不想说了让您烦心的,怎知您竟外出了。”朱管事拱手说道:“近日谣言四起,说是应家药铺的药出了乱子,害得皇族生了重病,皇上要严惩,还抓了应当家要处罚。是以这几日的生意和往日相比,竟下降了一半。”

    花明子双唇一抿!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罗继才想趁应炎隆不在之时整倒应家药铺,作梦!

    朱管事看着花当家开始低头在屋内踱步。

    他知道这是花当家正在思考,他也期待着她能为应家药铺做些什么,毕竟如今敌暗我明,他们老处于挨打局势?,加上当家如今还在宫牢里,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被释放。

    花明子站到朱管事面前,凝肃地说:“若是应家药铺七天没有收入,可会有什么影响?”

    “您的意思是要暂时不营业?”朱管事有些失望,白眉拧得更紧了。“如此岂不正好落了外头人的口实,况且那些急病要看医者,又该如何是好……”

    “我不是要关门不营业,而是想义诊七日。既然应家药铺不缺钱,那我们便趁此机会宣扬应家药铺的仁医美名。义诊期间,凡是贫苦无依者皆能免费看诊,附赠三日药材。我们则趁着这段时间查出散播谣言之人……”花明子双唇一抿,脸色沉凝地说:“虽然我们早就知道是罗继才,但还是要找出证据让他没法狡辩,然后再找人散播说他蓄意诅咒皇族。”

    “好,我立刻就去办这两件事。”朱管事笑逐颜开地说道。

    应当家果然没交代错人。

    “还有,这七日药材费皆由我花家来出,算是我为你们当家积福的一点心意。我花记食铺也会在同时间办七天的脤灾济粮,如此京城内忙着说起花、应两家积善之事,就应该没空去议论什么应家的药出乱子一事了。”

    “花当家且慢。应家药铺义诊没问题,但花记食铺的脤灾济粮使不得。”

    朱管事摇头说道。

    “为何使不得?”

    朱管事犹豫了一会后,这才将应当家离开之前的交代说了一遍,说是局势未明朗前,对外一律只宣称她只是在应家休养,别让他的事拖累了她。

    花明子握紧拳头,胸口一窒!

    “我……”她咽口喉头的哽咽,低声说道:“如今和他在同一艘船上,没什么好避嫌的。”

    “那是我们当家关怀您的心意。”

    花明子原本还想摇头,可旋即改变了主意。“好,就依你们当家之意。如此一来,他若真的出了事,我没被应家绊着,才可以动用到花家那边的力量救他。”

    “是。”朱管事连连点头。“我这就去草拟一个义诊计划,之后再召集各家药铺掌柜,把方式都弄周全后,再回来向您报告。”

    “劳烦朱管事了。”

    花明子点头目送朱管事离开,知道朱管事在药铺生意上不知比她熟稔几百倍,她能做得比朱管事好的部分,也不过就是因为她有花家的财势,所以能为

    自己下的命令负责罢了。

    花明子揉着头在榻边坐下,决定暂时小歇一会儿。只有两年寿命的身子,怎能不好好照顾呢?

    只是,她才入睡没多久,甚至尚未睡稳,便被人给惊醒了——

    “说!你为何有这只白玉镯!”

    花明子是被大吼声惊醒的,她吓得睁开眼,整个人旋即被人往上提了起来。

    她睁大眼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他气宇不凡,却是双目血红、面容憔悴。一身亮黑水貂披风还披在身上,貂毛上甚且还覆着来不及拍开的白雪。

    “说!”男子抓着她的前襟,目眢欲裂地瞪着她。

    花明吓到说不出话,她别开脸,想拉开彼此太近的距离,目光却定在男子颈间的白玉镯上。

    那是和梅以文赠与她的白玉镯一样的纹理雕饰,她当初收到玉镯时并未多想,如今才恍然能够堂而皇之将九龙挂上身的男人还会有谁!

    她只是怎么样也没想到她戴着面纱到了皇城东街当铺,将白玉镯转交给金福来之后,所召唤来的人居然是——

    “大胆!竟敢不回答朕!”

    男子怒极将她往后一推,花明子整个人撞上墙边,痛得几乎直不起身,但她管不了痛,咬牙跪地说道:“花明子拜见皇上。”应炎隆有救了!

    黑行健瞪着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过一会后,目光最后停在她焦急的黑眸上。“白玉镯谁送的?”

    “我的白玉手镯乃是梅以文所赠。”

    “他为何要把这东西送给你?你可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黑行健从齿缝里蹦出话来。

    “梅兄说他视我为妹,要我留着这玉镯,有困难时便拿着这玉镯找金福来求救。”花明子看着皇上的双眼说道。

    “你可知他把自己的命送给你了!”黑行健大吼。

    “梅兄怎么了?!这些时日倾城山庄被官兵包围,谁也不许进出,我不知道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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