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大声狂吼的那一刻,张大明白宛若背后长出了一只眼睛般地猛然回头,蓄谋已久地平平推出了一掌。

    弥勒在算计我们,但是我们又何曾将他给遗忘?

    弥勒赤手空拳,而张大明白也是一双肉掌,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拼了一记。

    张大明白这一掌有个讲究,叫做烈阳焚身掌,乃茅山长老茅同真之不传之秘,非他这一脉的弟子是无从所学的,跟清池宫十三剑招是一个路子。此法是吸取地脉煞气阳火入掌,时刻熔炼于手臂之中,至刚至阳,一旦打出,上面蕴含的古怪阳毒立刻侵体而入,倘若是不能抵挡,立刻就宛若雷轰一般,接着即便是当时不能奏效,日后也必然会阳毒复发,徘徊于病榻之间,最后毒发身亡。

    这烈阳焚身掌十分阴毒,算得上是茅山外门之术的几种著名手段,张大明白从师父那儿学得七成,当下一掌激发,隐隐之间却也有红芒微动,笼罩住弥勒的拳头之上。

    然而张大明白这么全力一击,却终究抵挡不住弥勒这俯冲而来的气势,双方拳掌交击,张大明白稳不住身子,朝着身后“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结果发现自己刚才激发的阳毒不但没有灌注到对方的身体之上,反而被弥勒精纯深厚的修为给反逼了回来。他甚至都没有能够守得住这股劲道,使得这阳毒一下子就穿过了臂膀,涌入腑脏心脉之中,这才晓得那弥勒却是已然将浑身修炼得浑然一体,无垢无漏。

    “常得出家修净戒,无垢无破无穿漏”,弥勒此法,却是修得那佛家金身之术,有种宛若张氏兄弟那种横练功夫,不过后者是通过硬气功洗涤筋骨皮肉,伤害气血,颇多后患,而弥勒这东西却是用那佛法洗涤,冲刷肉体,形成这般状态,孰高孰低,一眼了然。

    我曾经听说过佛家这样的手段,却晓得唯有修为境界到达一定境地的僧人,方才能够达到这般罗汉金身之境,却不曾想弥勒这样的家伙,也能够由此功德。

    弥勒出手,自然不凡,但见张大明白朝后退却好几步,脸上和裸露出来的肌肤之上,立刻显露出了一阵不健康的烫红色,眼神立刻迷离起来,我晓得这是阳毒入体的征兆,张大明白这下就十分危险了。弥勒一击奏效,并不是说他比张大明白厉害得太多,直接碾杀,而是因为他的眼光太过于独特,能够把握好时机,通过一丁点的破绽,立刻将其扩大,瞬间形成了自己的优势地位。

    张大明白危险,我当下也是坐不住了,不再与前面这几人纠缠,而是奋力朝着那边扑去,然而我面前的这几人却十分难缠,拼命挡住了我的脚步,用那一命换命的架势挡着。

    我痛苦万分,而弥勒却是乘胜追击,拳出如风,宛如一道白光闪烁,张大明白一招落败,应接不暇,三两下,就被弥勒给再拿下一城,一拳击中了左臂,整个人朝着后方的残破祭坛飞跌而去。那祭坛失去了本来的作用,虽然依旧有无数蝗虫蠕动,但是已然不成一体,张大明白砸落其间,立刻陷入无数蝗虫的深处去,弥勒却是穷追不舍,有着“伤其一指”的力量,非要取了张大明白的性命。

    就在弥勒即将得逞的时候,一个灰色中山装拦在了祭坛之前,双脚抓地,朝前猛然推出一掌。

    排山倒海!

    就在所有人都鞭长莫及,以为张大明白没得救了的时候,有一个人挣脱了所有的阻拦,拼命冲了出来。这人一脸模糊,身体之上,隐隐然浮现出了一头巨大而凶恶的鲶鱼来,青幽幽的,张开的巨嘴边两根胡须游动,足足有一辆小汽车那般庞大。这人却正是布鱼道人余佳源,此刻的他已然将头上的假发甩脱,光头与弥勒一般铮亮有光,而原本平和老实的他在这一刻,陡然显露出来的凶恶妖性,莫说是敌人,便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我们,都不由得感到一阵诧异。

    这家伙,难道真的是跟在小白狐儿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儿的布鱼?

    尽管我们诧异万分,但布鱼却是真正地站在了残破祭坛的前头,咬着牙,与弥勒对了一掌。

    这是劲气之间的对拼,两人的手掌都没有半点儿碰触,接着弥勒一个翻身,腾身落在了七八米之远处,而布鱼则退了两步,强行稳住了身体,模糊的脸上一阵扭曲,仰头长啸,发出了宛若呼呼风声一般的叫喊来。

    弥勒击杀不成,落在地上之后,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布鱼,脸上浮现出了略微玩味的笑容,淡然说道:“当初在珠江之畔,我曾经见过你,当初还想收你入帐下,却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投入了陈志程的门中,可惜啊,能够凭着自己修炼到达你这个地步的精怪,着实很少,你这真的有些明珠暗投了——小朋友,跟着陈志程当那六扇门的鹰犬走狗,很没前途的,不如这样,你过来跟我咯?”

    布鱼浑身气血震荡,一直可以收敛起来的妖性在身体里面横冲直撞,难以控制,然而面对着面前这个超卓凶人的招揽,却不屑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说得简陋,而弥勒却是哈哈一笑,摇头叹息道:“又一个被礼仪道德蒙蔽的假正经,精怪便是精怪,妖便是妖,吃人喝血,这是你们的天性,何必压抑自己,当一个吃素的野狼呢?”

    两人说着话,这时我和徐淡定则已经联手冲到了布鱼的跟前来,合力护住了虫堆里面的张大明白,张励耘冲入了虫群之中,将张大明白捞了出来,“啊”的一声叫,瞧见我余光撇了过来,他立刻出声说道:“老大,张大哥浑身发烫,就像一个火炉子一样,怎么办?”

    张大明白之所以会如此,那是因为他手上的烈阳焚身掌被弥勒反逼侵蚀而至,这种阳毒十分猛烈,再加上他后面又强行驱动劲气,使得这毒火入了腑脏,方才会一下子爆发开来,我瞧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张大明白迷迷糊糊地躺在虫堆之中,心中宛如刀割,不过也知道谁都可以慌,但是我不能崩溃,当下也是吩咐道:“将他平躺好,不要让他在动用劲气,其余的我来解决!”

    这话儿说完,我当下也是将手往着怀中摸去,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八卦异兽旗给摸了出来,朝着四周钉了下去。

    面对着重重围困,我们极度需要休整,而八卦异兽旗也能够给我们提供这么一个缓冲,而弥勒一瞧见我这个动作,他也早有预料,当下朝前冲来,试图阻止,不过他终究没有我快速,刚刚冲到跟前,腾空而起的王木匠立刻将旗上阵灵给引出,将弥勒给阻挡在了阵外。八卦异兽阵将我、徐淡定、布鱼、张励耘和身受阳毒的张大明白给笼罩,唯一的小白狐儿此刻却还在人群之中与胖妞斗得正欢,那弥勒显然是晓得我这旗子的厉害,也不强攻,而是扭身就朝着小白狐儿扑去。

    “尾巴妞,快进阵来!”

    我大声地喊叫着,小白狐儿刚才也是与胖妞斗得欢畅,此刻一听我言,当下也是腾空而起,在空中折转身子,朝着阵中奔来。然而她终究与胖妞纠缠得太过于深入,离这边也实在太远,所以在空中又被胖妞拦住,两人应付一番,结果终究落了进度,这时弥勒宛如一阵狂风刮过,朝着收势不住的小白狐儿卷去。

    小白狐儿这妮子虽然骄傲,但是却也晓得自己终究太过于幼小,并不如弥勒这般的家伙厉害,当下也是不敢与其交锋,只是伸出银箫,稍微抵挡了一番。

    然而可能是小白狐儿刚才与胖妞的交锋太过于激烈,一下子透支了许多的劲道,这样的一个状态落在了弥勒手中,就显得颇为弱势,我瞧见小白狐儿被弥勒和胖妞围攻,三人的身影不停变换,移形换位,斗得肉眼不能及,当下也是心中担忧无比,朝着王木匠大声喊道:“老王,你守住阵中,不要让人突破,我去将尾巴妞给就回来……”

    王木匠刚要答应,然而就在这时,我却听到小白狐儿一声娇呼,却见她的腰眼被胖妞捅了一棍子,结果弥勒断然出手,双手一挥,却是将她给捆住。

    小白狐儿失手被擒住了!

    瞧见如此情形,我的心中顿时一阵拔凉,如坠冰窟,而弥勒却是三两下将小白狐儿拿住,接着拽住她的头发,一路拖到了我的阵前来,冷冷笑道:“陈志程,我听说这小姑娘可也是你少时同伴,那么我就来兴趣了,给你出一个选择题,你死,还是她死?”

    弥勒冷酷地将小白狐儿推倒在地,接着胖妞拖着一根棍子过来,将其高高扬起,一副要敲碎小白狐儿脑袋的架势,我心中怒火升腾,然而这时小白狐儿却突然哭了,大声喊道:“哥哥,你别出来,让我死吧——为了哥哥你,我便是死,也是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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