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崤峻、张维信等人在十一月初二午后回到了“清园”,众人原想赶快回自己的住处舒舒服服的歇一歇。结果,才进了大门,王、张二人就被已经等在门房的管家邓安给拦住了。邓安向二人禀报道:“五爷、七爷,您二老可算是回来了,小的都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宅子里出了什么事吗”王崤峻问道。他在早上离开“凉园”之前曾经和“清园”这边通过话,当时负责值班的吴鹏向他报告说这边一切正常呀。

    邓安回话道:“五爷放心,宅子里没出什么事。是十爷叫小的在门口守着,说是等您回来就马上去通知他,他有要事和您商量。”

    “老十回来啦”王崤峻有些奇怪的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幽州城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邓安听了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幽州城那边没出什么事。今天一早有一位客人来宅子里拜访,据说是要和咱们做生意的,所以十三爷就把十爷叫了回来一起商议。十爷也刚到没多大工夫,这会儿正和十三爷一起陪着客人在中厅说话呢。”

    听了邓安的解释,王崤峻点了点头,一边吩咐随从回去给两位夫人报个信,一边和张维信一起去了中厅。

    一进中厅,就见赵大伟和谢天正在和一位中年男子说话。此人看着身量应该不高,体形略胖,相貌平平,似乎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王崤峻看第一眼的时候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此人正是当初在“天福楼”拍卖会上,花大价钱买走四个玻璃杯的那位崔永年崔大老板。想起了此人的来历,王崤峻对其登门拜访的目的也就猜得**不离十了。这位崔大老板此来,估计是听到了自己这边在经营玻璃生意,想过来探探口风,有可能的话他也打算分一杯羹。

    猜到了对方的来意,王崤峻心里也就有了底,他快步走上前,向已经站起身的崔永年一报拳,说道:“刚才在门口的时候,管家说有贵客登门,在下还在想会是谁,没想到竟是崔员外大驾光临。多日不见,崔员外一向可好?”

    崔永年连忙还礼道:“托王员外的福,在下这两年身体还不错。”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王崤峻便请崔永年安座,他也和张维信找座位坐了。

    坐定之后,王崤峻试探着问道:“崔员外这次来良乡是……”

    不等崔永年回答,旁边的赵大伟就抢先说道:“五哥,崔员外这次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哦?”王崤峻故作诧异的问道:“老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有什么地方得罪崔员外了吗?”

    赵大伟说道:“五哥难道忘了,当初‘天福楼’拍卖结束之后,五哥曾经亲口答应冯总管和崔员外,如果有朝一日那位吴老板带着玻璃宝贝返回中土,一定会与冯总管、崔员外合伙做这玻璃宝贝的买卖。可如今咱们与冯总管在幽州城合伙开办的,卖玻璃宝贝的‘晶宝轩’已经开业一年了,却一直未曾将这个消息告知崔员外,这不是失信于人吗。所以,兄弟才说,崔员外是来‘兴师问罪’的。”

    崔永年闻言连忙摆手道:“赵员外说笑了,在下与诸位亲近还来不及,哪里有‘兴师问罪’的道理。况且,当初王员外那番话意思只是说在下如有意愿,可以来和员外合伙做这玻璃生意,并没有承诺这玻璃宝贝到货一定会通知在下。所以,王员外绝没有失信于在下,在下又怎么可能会怪罪王员外呢。

    在下此次来,主要还是因为前段时间从其他商贾那里得到消息,说是王员外和一班兄弟在幽州城和良乡城里开起了‘晶宝轩’,专做玻璃宝贝的生意,而且生意做得还非常红火。在下听说后,很为诸位员外感到高兴,但仔细一想,觉得诸位员外做玻璃生意的格局还是太小了些。

    据在下所知,诸位员外的买卖都在北面,于南面周国、唐国等地并无直接联系,而现在辽、周两国又是敌国,汝等的玻璃生意恐怕一时很难做到那里去。众所周知,南面各国远较辽国要富庶得多,如果这么好的买卖只在北面做,而不能做到南面去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在下这才不请自来,想和诸位员外商谈一下在南面各国经营玻璃生意之事,不知诸位员外是否愿意跟在下合伙赚钱?”

    王崤峻听罢,装出一副被人说中心事的表情,说道:“崔员外这番话真是说到在下心坎里面去了。不瞒员外说,在下和众兄弟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事烦恼。眼见这玻璃生意在幽州府左近虽然做得很红火,但这里能买得起玻璃宝贝的富商巨贾毕竟有限,只怕这种红火不能维持太长时间。

    在下也知道南面富庶,也很想把生意做到南面各国去。可是在下之前从未去过南面各国,在那里既没有相熟的朋友,也没有可靠的门路,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不敢把这么贵重的货物贸然运过去呀。今日崔员外主动登门,愿意和在下等商谈合伙之事,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在下当初曾经答应过崔员外一起合伙做玻璃生意,说出去的话总不能不算呀。”

    说着,王崤峻一指赵大伟和谢天,说道:“想必崔员外已经与在下的这两位兄弟互相通过姓名了。在下的这位十弟赵大伟,平时都是由他打理那两家‘晶宝轩’,他是吾等兄弟中最了解玻璃生意的。这一位十三弟谢天,也是做生意的好手。不如就由他二人来与崔员外谈合伙之事,员外以为如何?”

    崔永年见王崤峻愿意与自己商谈合伙做玻璃生意,自是喜出望外,但对王崤峻不亲自和自己谈,而是派两个兄弟出面有些不太满意。他一方面觉得王崤峻这是看不起自己,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样谈起来会非常的低效。因为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只怕是做不得主的,不然也不会自己来了半天儿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切都还得等王崤峻回来才能定夺。

    于是,崔永年说道:“王员外果然是守信之人,在下就喜欢和员外这样的人打交道。只是,员外的两位兄弟虽然都是精通生意之人,但毕竟有许多事还需要员外做主才能决定。这样双方商谈起来势必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与其这样,倒不如员外亲自出马的好。”

    王崤峻自然听出了崔永年这番话的真实含义,他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崔员外不要误会,在下不亲自与员外商谈,绝不是托大端架子,实在是在下于经商一道知之甚少,根本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商人。员外若与在下谈生意,那才真是‘对牛弹琴’,只怕咱们谈上一年半载也谈不出个结果来。在下既然让在下的这两位兄弟与员外谈,自然会给予他们决断之权,绝不会出现员外担心的拖沓不决的情况。”

    听了王崤峻的解释,崔永年虽然还有些不太相信对方真的一点都不会做生意——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可是把自己的胃口吊得足足的,以至于自己一听到他已经开始做起长期的玻璃生意,就巴巴的从山东大老远跑过来。但是,他从对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方并没有说瞎话,因此他又觉得或许这位王员外真是不懂做生意,或者他做生意没有他的这两位兄弟做得好,为了给自己一方争取更大的利益,才不参与谈生意。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对方愿意谈,他崔永年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一多半了,于是他说道:“既然如此,就依王员外安排。”

    说着,崔永年一指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名随从,说道:“这是在下的随从贾润安,也是在下新近提拔的一位大掌柜。到时候,他也会参与在下与二位员外的商谈。而且,如果在下能与诸位员外谈妥生意的话,还打算让他长驻良乡城,作为在下与诸位生意往来的中间人。”

    崔永年这边一介绍,那贾润安就已经从崔永年背后转出,恭恭敬敬的向王崤峻等人行了个罗圈揖,算了向众人见了礼。然后,又回到崔永年的背后,规规矩矩的站着。

    直到此时,王崤峻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一直站在崔永年身后的随从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看之下,王崤峻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此人似乎有什么地方与常人不太一样,却一时又说不清到底哪儿不一样。不过,现在不是品评崔永年这个随从的时候,王崤峻也就把自己的疑惑抛在了一边,说道:“既然崔员外没有异议,那到时候就由在下的这两位兄弟与员外约个合适的时间,商谈合伙的一切事宜。”

    崔永年点头同意,并与赵、谢二人约定,第二天上午在“天福楼”天字号包间进行第一次商谈。随后,双方又聊了一会儿没营养的闲天儿,见天色不早,崔永年便向众人告辞。王崤峻等人起身相送,一直将崔永年主仆送出“清园”大门,这才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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