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回来,一拉开宿舍的门,白若枫便是瞧见了仍在自己床上的一堆东西。

    两个巨大的袋子被丢在床上,另一个袋子被丢在书桌上。

    白若枫翻了翻,发现里面全是一些零食,罐头,生活的日常用品跟新衣服,桌上还摆着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袋子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

    勿忘心安

    牧可馨到底是放心不下自己在榕轩的生活,这里的学费跟餐费她都替自己交上了,宿舍里该有的牙刷毛巾都有。虽说榕轩里他不缺什么,但是牧可馨担心他不肯接受自己的钱,干脆直接买来给他。

    虽说她是那个人派来的,但是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

    打心里说,白若枫不喜欢任何人介入他的生活,她也好,牧可馨也罢。

    自己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过,独来独往。

    白若枫好久都没有去庭珏湘了,师傅也曾几次打电话过来催自己过去,只是自己没空罢了。

    苏祁鹤倒是不担心白若枫,这个徒弟还是蛮让他放心的。

    罢了,白若枫虽然懂得勿忘心安这四个字,但是总觉得牧可馨还有一层隐约的意思自己没有读懂。

    是夜。

    白若枫依旧是无聊的翻着莫小鸥给他关于沈渊尘的资料,不禁叹了口气。

    沈渊凔跟沈渊尘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但是从上午在超市里看见的场面,这两兄弟似乎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身怀同样的血脉却自相残杀,这是电视剧跟现实生活中屡见不鲜的事情。

    这些社会上的事情,仅仅只是在榕轩里就能见到,这能加加深了白若枫对榕轩的兴趣。

    如果说白若枫一开始是被迫送来这里,那么现在他却想要留下来了。留在这个充满了钩心斗角的地方,磨炼自己。曾经的三年积攒的成果,现在终于得到实现了。

    自己既然能够撑过曾经的三年,为什么不能撑过现在的三年?

    “簜——”

    一声清脆的扣弦声打断了白若枫的思路,眼眸微眯,隐约看见窗外的小亭里,坐着一个人影。

    指尖扫弦,指甲扣弦,慕容子萱坐在月下,静静的拨弹着《负荆请罪》。

    “慕容家的二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身后传来一声懒散的问候,白若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慕容子萱,白若枫同班同学。慕容家的二小姐,性格天真,有些任性却又明白事理,经常闹出哭笑不得的事情。

    “这么晚了,你也不是没睡?”慕容子萱头也不回,噘嘴道。

    “被你吵醒的。”白若枫笑笑。

    “少来。”子萱自然不会理会他这一番话,她虽说加入了世纪末,但是私下跟蔺硕他们一样,跟白若枫说话的口气也是玩笑,没有那种沉闷。

    “这么冷的天你弹古筝,不觉得心寒?”

    慕容的眼角掠过一丝忧伤,心寒?呵呵。

    “弹的不错。”白若枫笑笑。

    “我认识一个人,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跟他请教一下古筝。”

    “我有自己的老师。”慕容子萱说道。

    “随你。”白若枫无奈,“这只是建议而已。”

    “你创建世纪末,老王不反对?”慕容子萱突然问道。

    “她为什么要反对?”白若枫反问道。

    “也是哦。”慕容子萱低声说道,“你不觉得,学生会对你有很多敌意吗?”

    白若枫笑笑,不可置否。学生会跟森罗团都是两个麻烦,虽说自己有红鸥世纪末还有白昼会的隐形支持,但是不得不提防点沈渊凔的动静。

    “他们对我的敌意我不在乎,我也不需要去在乎。”白若枫说道。

    “你开心就好。”慕容收起古筝,缓缓道。

    ······

    次日晨。

    白若枫没有乘牧可馨的兰博基尼,自己打了一辆出租前往庭珏湘。

    还是那条散发着朴素民国气息的小巷子,墙上依旧留有战争时期子弹的痕迹。估计整个明珠市里,这是一条年纪最大,时代最久远的巷子了。

    巷子里那家永远散发着一股炊烟喂,二楼楼台永远有一台老式唱片机,吱嘎吱嘎的转着一张京剧唱片。

    很难想象,繁华的都市中还有这么一栋古老的建筑。

    白若枫推开庭珏湘的门,一股茴香弥漫着茶叶喂扑鼻而来,推开屏风,一身古朴黑色中山服的苏祁鹤披着一件衬衫站在那里泡茶。

    “苏伯。”

    虽说苏祁鹤作为白若枫的师傅,但是白若枫并未称其为师,而是称其为伯。

    苏祁鹤掀起茶盖,手中的茶杯便是溅起一圈涟漪,一阵清香伴随着涟漪蔓延开来。

    “茶有豆香,浸水三月,香气甘醇,龙井茶。”白若枫轻轻吸了一口掺和着茶香的空气,说道。

    “不错,有进步。”苏祁鹤微微一笑,说道。“你小子来的可真是时候,这上好的龙井不久前才刚送来,就被你先尝了。”

    白若枫笑笑,苏祁鹤话不假,只有上好的龙井才会有豆香。

    “说吧,找我什么事。”苏祁鹤递给白若枫一杯龙井,说道。

    “没什么事,无聊过来逛逛而已。”白若枫随意的翻了翻柜子上的各种茶叶,能够在庭珏湘出现的,一般都是名贵甚至是价值连城的好茶。白若枫一直搞不懂一件事情,这么一家庭珏湘,几乎没有人光顾,苏祁鹤哪来的钱去弄这些好茶。

    用苏祁鹤的话来讲,人生很短,也很长,你没有经历去算好一件件事情。人活着就是享受的,钱这东西,你生前再多,死后也带不到坟墓。

    “无聊的话,你可以跟我学学古筝。”苏祁鹤淡笑道。

    白若枫才不会理会苏祁鹤的说笑,将牧可馨留给他的纸条放在苏祁鹤的面前,问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苏祁鹤眼眸顿了顿,笑道:“你不知道?”

    “废话。”白若枫说道,“我说的是牧可馨她隐形的那层意思。”

    纸条上四个字写的龙飞凤舞:勿忘心安。

    “牧可馨给你的?”苏祁鹤问道。

    白若枫点头。

    “勿忘跟心安是两个佛教词语,告诫人们不要忘记内心的坦然。即便你身处异乡,内心坦然,不忘初心就罢了。”苏祁鹤用笔华乐华这个词,说道。“不过分开来讲,勿忘,意思是让你不要忘记对方,记住彼此。心安,指心情坦然。”

    “连起来的意思,就是不要忘记彼此,即便见面了,也要心情坦然。”

    “咔擦。”白若枫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握,心中溅起千层巨浪。

    牧可馨的话是什么意思,苏祁鹤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见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心情坦然面对,不是很好吗?”苏祁鹤喝了一口茶,瞧见白若枫那苍白的脸色,不禁微微摇头。

    “虽然说我不清楚这三年你发生了什么,但是说实话,一个真正成熟的人,应该勇于战胜自己的噩梦,而不是一直深陷噩梦中。”

    白若枫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连着阵阵刺痛。“深陷噩梦可以让它提醒我我的立场,只有真正痛过,才能谨记住那份烙入骨子身处的疼痛。噩梦可以随时提醒我,我活在一个怎样的社会。”

    “只有鲜血才能洗清社会的悲哀,就好比我忘不了三年来的噩梦一样。”白若枫没有去擦拭手掌心的血,淡淡的瞥了一眼苏祁鹤,只见后者拿起纸条,白若枫才注意到纸条下角有一个小小的“2”数字。

    数字明显是被铅笔写上去,又被橡皮擦掉的痕迹,即便很淡,但依然被眼尖的苏祁鹤看在眼中。

    “看样子,你要见的人不止一个哦。”苏祁鹤说道。

    白若枫皱了皱眉,兜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白若枫接起电话。

    “小枫,”电话另一头传来牧可馨的声音,“那个,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白若枫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事?”

    牧可馨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她要回来了。”

    “谁?”白若枫一愣,旋即问道。

    牧可馨在电话另一头犹豫沉默了很久,白若枫听见她一声叹息,吐出三个字。

    “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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