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奎没有搅扰夏老汉的呓语,他默默无声好像一只乖巧的看见犬,静伏在主人的身边。除了竖起耳轮聆听老汉口里讲述的故事,还不得不随时警惕四周的各种动静。

    门岭村有爆发瘟疫的消息不胫而走,但是立马遭到某一些人的严令禁止,不许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门岭村遭禁,里面的人不能外出,外面的人不能进去。

    门岭村成为一座孤岛,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夏老汉几次想去看看闺女,都被无情的阻隔在通往门岭村的山道上。把手这关卡的是一些积极分子,他们身着一色的草绿色军装,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盘查过往路人,凡是要进门岭村的人都不能通过。

    门岭村爆发瘟疫的最后一个月,关卡上的人换了装束,一个个都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珠子。

    看这架势,没有谁再敢有去门岭村一探究竟的想法,更没有人敢只身犯险去和这些家伙对抗。

    夏老汉想女儿想得茶不思饭不想,最后把家里的唯一一只公鸡捉了,送给那位在村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才换得来可以去探看一眼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还只能在山坡上远远的窥看。

    夏老汉早早的就跟人来到门岭村至一处可以浏览整个村庄的高处,也就是钟奎看村庄像船型的那个高处吧!

    夏老汉看见的是,村庄处于乱糟糟闹哄哄的状态。人们惶恐不安,四处乱跑,并且还看见很多人在追赶一个女孩。

    女孩没有哭,却拼命的狂奔。夏老汉非常同情女孩,他就喊同在高处观看的人,帮忙把女孩给救下来。

    夏老汉很想看这个被他救下的女孩一眼,无奈的是,给他探亲的时间已经超出。那些戴黑色面罩的人,无情的勒令他赶紧离开此地。

    半月后,夏老汉得知门岭村所有的人都死于瘟疫,包括他的闺女在内。

    那一晚夏老汉失眠了,他想起老伴在生下女儿撒手西去时,一再叮嘱他要爱护女儿,一定要让女儿幸福。

    从不轻易流泪的夏老汉那一晚哭得稀里哗啦,哭累了就睡。睡梦中就看见了女儿,女儿是回家来给爹挑水的。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夏老汉的水缸总是满满的。

    “你后来又去过门岭村吗?”一直蹙眉沉默的钟奎出声问道。

    “去了,村里的水库干枯,被填埋了许多沙土,后来长了好多奇怪的柳树。闺女的家,在一次大暴雨之后,垮塌了。”

    钟奎粗眉毛一拧,自言自语说道:“水库填埋沙土?”继而忽然想起什么,如有所思的看着地里那一簇新冒起来的嫩芽说道:“那村里真的没有一个生还者?还有,他们的遗骨在哪?我去看了门岭村墓地集中地,均没有他们的尸骨。”

    夏老汉磕巴了一下烟锅子,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他们的尸骨,被埋葬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了吧!我想找到闺女的尸骨,也没有找到。”

    填埋的水库有问题?钟奎独自思忖着,眼眸凝神依旧盯着那株嫩芽发呆。夏老汉刚才谈及到的女孩,应该就是香草。

    门岭村所有的人都死亡了,这可能吗?钟奎陷入苦思冥想中。尔后转头认真的神态看着夏老汉说道:“你确定门岭村的人都死了?”看着夏老汉一脸的木然神态,他急忙补充道:“当然我是列外,也许冥冥之中注定我要逃过此劫,要不然现在我也不能给你在一起说话。”

    钟奎近距离看见,夏老汉稀疏的眉毛里有一两根特别长。他曾经听爹说过,人的眉毛里出现有长眉毛,那就是长寿的象征。

    “你做的那些本事是谁交给你的?”夏老汉避开钟奎所问的话题,却故意绕弯子暗有所指道。

    “我的本事?”钟奎迷惑神态道。

    夏老汉的面皮跟树枝似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皱褶里隐藏着一颗颗蠢蠢欲动的汗珠。只要皱褶稍微舒展一下,汗珠就自动滚了出来。此刻的他,一脸祥和语气里充满温暖的口吻看着钟奎问道:“你配制的药……还有半夜三更去土里挖蚯蚓做药引子,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

    “唔!都是我爹交给我的。”一提到爹,钟奎的面色就阴沉下来,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痛。同时觉得夏老汉也表示不是简单的人物,居然暗地里在观察他的举动。在后来,他又怎么会梦游的?

    “嗯!你爹好样的,我早有所闻,只是一直没有机缘遇见。曾经也来过咱们村里给死人斩穴,人品那是绝对的。”

    沉思的钟奎听着夏老汉对爹评价,心里一甜。实话他真的很难听到有人如此赞赏爹的,他顿时觉得夏老汉很亲切,给他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山风呼呼刮来,刮得夏老汉额头前那一樶花白头发簌簌颤动。夜幕在山风的肆虐刮动下,遮天蔽日出现在炊烟缭绕的村落山林里。

    夏老汉在撑身起来时,瞥看了一眼钟奎。慢腾腾的吐出一句话道:“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说这句话时,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身边的他说什么。之后拾起地上的家什,又补充道:“我听人说,那一晚门岭村有惨叫声,后来又有传闻说,门岭村不是瘟疫,是有一个神经病疯子在一夜之间把余下的门岭村人杀光了。”

    钟奎乍一听,心中一紧,急忙紧随在夏老汉的身旁,追问道:“疯子是男是女?这个传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钟奎问出的话音未落,‘咳咳!’夏老汉接连咳嗽两声。就在他咳嗽两声之后,从他们来的路上闪出两个人来。一个是给钟奎有一面之缘的勘查队长陈志庆,另一个是去而复返的武装部长钟汉生。

    钟汉生是带陈志庆来的,主要是因为看见刘文根精神状态不好,继而不放心钟奎。

    所以刚刚从a市到达县城的陈志庆,就对钟汉生提出要求马上要见到钟奎。

    当钟汉生看见钟奎给夏老汉在一起,而其他三人没有在场时。自然是要问的,一问钟奎就把三人怎么玩笑和追逐的事情讲了出来。

    钟奎讲的话,搞得钟汉生很下不了台,并且引起陈志庆对刘文根和钟汉生的大为不满。

    陈志庆很不满武装部长的擅自安排,无论刘文根出什么状况,他只要是好好的,都不应该在此刻离开钟奎。

    三人现在下落不明,钟汉生很着急。真的是急惊风撞着慢郎中,夏老汉却不慌不忙的说道:“没事,他们有腿有脚知道怎么回来。”

    钟汉生却不然,他貌似忌惮什么似的视线不停的扫视在,跟陈志庆谈话的钟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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