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张贵州刚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听黎元方这话就不由一愣,对黎元方说道:“和你说倒也没什么,可有些事说了你也未必知道啊。”

    “有些事姑父可能也不知道,我父亲看家里最近的势头很好,有意锻炼我们兄弟几个,说要把我们带出来学习怎么做事。只是大哥和表哥考完县试今天又回私塾上学去了,父亲就决定近期先教导我一个,所以今天就把我一个人放到车行里,看着车行改建的进度。而且父亲也交代过一些可能与姑父合作的事。”黎元方说道。

    张初晨听了这话有些惊讶的看着黎元方,似乎不相信这小子竟然比自己哥哥还厉害,这么小就能帮自家大人做事了?那相比起来自己岂不是确实像个小孩子。可恶啊,笑得那么得意。

    “是吗?”张贵州同样一副惊讶的表情:“你老爹都给你交代什么了?”

    黎元方点头:“说是姑父可能想和父亲合开车行,便于介绍聚贤馆的叔叔伯伯来当车夫,给他们找口饭吃。还说姑父你说过有门路向省城以外卖车,能帮父亲把人力车卖到香港去。”

    张贵州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自己又倒了一杯,边喝边说道:“这些年没出过大力气腿脚不如以前了,才跑几里路就有些渴。没错,我今天来确实是想和你父亲谈谈合开车行的事的。你们家这车行开的新鲜,以前省城没有过,不用骡子不用马,人拉着就跑。这几天我馆下的脚夫都看见了,有不少人求我想让我把他们引荐到这车行里干,我就想着那倒不如我们合伙,两家并一家,你老爹出车我出人一起在省城赚钱。”

    “两家并一家——听起来是不错,嗯,那姑父你觉得以后这车行能干多大?”黎元方不动声sè的问了一句。

    张贵州笑道:“人力车你爹最早干的,抢了先手,聚贤馆又不缺人,只要造的车跟上,省城最大都没问题。”

    “最大的但不是唯一的一家,也就是说姑父也认为以后省城不可能就咱们一家人力车行?”黎元方追问道。

    张贵州好笑道:“你小子心倒挺大,可这确实不可能。这省城可比人心大多了,人口少说也得有好几十万,大街小巷不下千条,就算有几百辆车放出去与省城人口相比也不算多,看着吧,以后人力车行肯定越来越多。”

    黎元方笑着点头:“以后的先不去说,就说这可能的第二家,姑父觉得要再有一家车行的话位置在哪最好?”

    “你们家车行建在西城门口,第二家当然是建在东城最好了,位置离得够远也不用怕互相抢买卖。”张贵州说着眼睛一亮,扬声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啊,倒不是侄儿你心大,而是姑父我眼小啊,眼睛就盯着西关这点地方了。你家造车,我馆里有人,又何必拘泥于一家呢,咱们在省城完全可以成立两家车行,坐镇东西,全城称霸啊。”

    “姑父你才心大,称什么霸啊,又不是帮派争地盘。其实是家父说如果有三家车行,西城门一家兼顾西关,城里南北再各有一家,虽然人力车仍然不多,但也勉强能应付省城百姓无以代步的问题了。”黎元方模仿他父亲的语气,一副为民着想的样子说道。

    “三家?”张贵州想了想:“莫非——莫非我那赵家连襟也有要开车行的想法?也是,他家就住城南。”

    “这倒没听说,姑父你想多了,父亲可能只是说说而已。”黎元方说道。

    “噢,”张贵州点了下头,组织了一番语言,慎重地对黎元方说道:“贤侄儿啊,你姑父我今天来本是想和你老爹商量合伙干的,可听你说的你老爹似乎更希望省城多出几家车行。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别人家开车行你家照样可以卖车给别人嘛,反正怎么做都能赚钱。所以你姑父也看通透了,不如聚贤馆到城里去开间车行,可就是最近这手头上的钱不太宽敞,这——不知道你老爹有没有给你提起过?”

    虽然明白姑父手紧是因为用钱收购赌场了,但黎元方却并没直说出来,只是说道:“这父亲倒是没跟我提,不过姑父你可以跟父亲提啊。父亲如今虽然不在信亨大押做事了,但三叔公还是那里的司理,想必能有法子帮姑父筹笔钱来。”黎元方认为亲情在金钱的纠葛下也可能会变得寡淡,有些时候还是照规矩公事公办比较好。

    正事谈完了便开始聊些开心的事,张贵州听说了这外甥考中县案首直夸侄儿聪明,黎元方逗逗他那位新‘朋友’聊天。

    也许是看黎元方接人待事时身上的那副大人模样很值得学习,之后的张初晨倒是也尽力摆出一副大人模样来,规规矩矩,有问有答。

    太阳快落山时黎仁超才回车行,之后张贵州又与黎仁超聊了半个时辰才离开。天黑之前,在车行里住的人力车夫都回来,黎仁超交代门房天黑落锁就和黎元方一起坐车归家了。此时的人力车可不分早班晚班,省城城门夜间封闭,而且治安也不好,谁也不会在晚上出去拉车。

    到家之后,黎仁超打发‘排骨晶’赶快回车行,别耽搁了晚饭。

    刚进家门老大黎元安就跟黎元方说:“元方,今天放学崔舜球来找过你,在这等了好一会,跟你前后脚这才刚离开的。”

    “崔舜球?我跟他不熟啊,他来做什么?”黎元方诧异地问道。崔舜球是他两兄长的同学,互结报考县试。

    “他的县试也过了,说是想和你一起拜访知县大人。听说你喜欢看故事,还特地带了本故事书来借给你看。”黎元安解释道,贼兮兮的从怀里把书拿出来,极怕被老妈发现。这时候一点也没有小大人的样子。

    黎元方也往厨房方向望了望,才接过来仔细一看,竟然还是抄本的,封面四个小字《龙图耳录》。这名字有些莫名其妙,是故事书吗?黎元方自问前后两辈子都没听说过,翻开第一页才不禁叹道:“原来是它啊。”

    只见开首写着:第一回,设yin谋临产换太子,奋侠义替死换皇娘。

    “怪不得我觉得龙图这两个字挺熟呢,竟忘了是包青天的雅称。”黎元方把书收起来:“好老大,明天就给你讲包青天的故事,保证比这书里的jing彩。不过明天你也替我向崔舜球说声抱歉,我不知道他要和我一起拜访知县大人,今天我已经去拜访过了,告诉他有空我请他吃云吞面和肠粉。”

    有些记忆尘封已久,仔细想也不一定能想起来,必须得有个引子才能让它涌现出来。

    两人向后院走去,黎元方问:“表哥呢?”

    “还在写作业,今天刚学到《孟子,公孙丑》下篇,先生让我们回家把今天他教的抄五遍。呵呵,阿哲回来忍不住先看了几页故事,所以耽搁了。”黎元安笑道。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黎元方恍然,接着骂道:“先生还是那个垃圾先生,教点东西就喜欢让学生抄抄抄,动不动还打手板子,我们应该诅咒他一辈子不举。”

    “其实就只打过你一次而已,后来先生经常夸奖你的,一直到现在也还是常说你是他教过的最好的学生。”老大觉着二弟这诅咒有些恶毒了,不应该这么骂先生。一辈子中不了举人那对先生来说跟让他死有什么区别,虽然现在先生也有些死气沉沉的,不到五十就一副行将就木的感觉。

    黎元方想起那悲催的岁月,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摸样说道:“都是被逼的啊,就算你今天学了再多,到明天还是会有课业压下来,一根戒尺就无限开发了我的记忆力。”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一次眼泪哗哗,疼的。至今想起来左手似乎都还有肿胀的刺痛感,那五戒尺,足以让他记那先生一辈子。

    全家用过晚饭,黎元方先把今天在县衙和郑县令的谈话,以及在车行和张贵州的谈话都向父亲简述了一遍,然后就回房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娱乐了。前几天一直处于忙碌的县试应考期及车行筹备期,如今终于县试结束了车行也进入正式运营,不用太担心的府试又在一个多月之后才开考,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

    家姐黎韵今天好像兴致不错,自己弹奏唱了一曲《红楼梦曲》里的第三首《枉凝眉》。但她声音爽朗纯净,又略带一丝沙哑,根本没把曲词里面伤感的情调唱出来。纯粹就是巧克力蛋糕蘸酱油,变味了。

    “唱的什么啊?一首伤chun悲秋的哀歌叫你唱的都有些阳光明媚了,真是让我感官凌乱啊。”黎元方笑话道。

    黎韵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去狂扁他的冲动,曲调一改,换上一首轻松悠扬的《漫步人生路》。

    黎韵唱完离座,元庆、吴楠小姐弟俩拍手鼓掌。黎元方去坐上座位:“今天给你们唱一首歌颂历史人物的,明天给你们讲这人物的故事,咱们的八点档长篇故事会进入武侠篇。”

    “呼,终于不用听《华李波特》了,那故事根本就莫名其妙嘛,你讲了几天我们一句都没理解,我们还以为你脑子被县试搅成浆糊了呢。”黎韵不忘刚才的话,借机反嘲讽一下。

    “呵呵,真好笑。”黎元方撇嘴,然后开始弹琴:“——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jiān,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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