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莹傻眼了,手足无措地茫然四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朱慈军从教多年,哪儿遇到过这种事情,慌得他急忙松开陈自默,弯腰搀扶起冯江,一边招呼着:“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向去卫生院,看伤要紧,可千万别受了风啊……”

    冯江被搀扶起身,陈自默却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道:“记住了,以后见到我要么远远的就绕道走,要么,就必须低着头向我问好,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是,是,自默哥,我知道了……”冯江连连点头答应。

    “陈自默,你少说两句,别太过分!”朱慈军急忙拉开陈自默,不曾想,这一拉,陈自默竟是受力不住,身子一软仰面往后倒去,幸好苏莹莹站在他身后,手忙脚乱地抱住他,用力扶住,这才没让他摔倒在地。

    朱慈军见状倒也没想那么多,也没心思去考虑明显占了上风头的陈自默会受伤。

    他扶着冯江,快步往教室外走去。

    “你,你快站好了,陈自默……”苏莹莹只觉得陈自默竟是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怀中,全无力气的样子,若非这么久以来早已了解了陈自默的心性,苏莹莹真会怀疑这家伙不怀好意,趁机占她的便宜了。

    “对不,对不起……”陈自默意识到了不妥,强打起精神,忍着晕晕沉沉的痛苦,歪坐到凳子上,旋即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陈自默,你,你怎么了?”

    苏莹莹看陈自默状态有些不对劲,急忙俯身轻拍陈自默的肩膀,清秀的脸颊上满是关切之情,一双漂亮的眸子中,竟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今天遇到的事情,给她的冲击太大,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可怕,而陈自默的表现,更是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灵,她发现,自己以前对陈自默的认识,完全是错误的,这个以往穿着邋遢,生活贫困,老实巴交得有些内向、自卑的男生,竟然还有着如此男人的一面。

    可现在,陈自默昏过去了!

    苏莹莹担心,自己刚才没有看清楚,陈自默在和冯江的冲突中,是不是头部受到了什么伤害?

    班里剩下的学生们,都傻傻地看着这一幕——陈自默怎么了?苏莹莹连拍带喊的,他却没有丝毫反应。苏莹莹抬手试了试陈自默的鼻息,发现气息微弱,顿时心急如焚地扭头向同学们喊道:“快,陈自默昏迷了,帮帮忙,送他去卫生院!”

    以往承受过冯江一伙人欺负的男生,稍稍犹豫后,全部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陈自默抬到一个高大男生的后背上,那男生背着陈自默大步往外走去。

    前面有学生开路,两侧有学生护着,后面还有学生跟着……

    一片混乱。

    接到学生报告的新任校长田志军和教导主任,以及另外几名男教师,脚步匆匆地赶来时,听到跑出来的学生说,朱慈军搀扶着冯江去卫生院了。

    几位老师和校领导还没回过味儿,就见初三2班的教室里,闹哄哄涌出来一群学生。

    当先一人,竟是刚刚调走的前任校长程可欣的女儿苏莹莹。

    “这是怎么了?”田志军急忙问道。

    “田校长,陈自默昏过去了……”苏莹莹焦虑地说道。

    “啊?”田志军骇了一跳,急忙招呼两名男老师,赶紧跟着这些学生一块儿去乡卫生院。

    看着那些学生和老师们快速远去,田志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校园里来回踱步,这可如何使好啊?他刚刚从副校长提升为校长,寒假结束第一天开学,学校里就出了这么大一乱子,这可真够晦气的——万一如那些学生们所说,冯江是被陈自默用刀捅穿了脖子,死了的话……他这位刚刚上任的校长,屁股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还没坐热呢,就得下课。

    豁然看到那么多学生还都站在教室外面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或者围观着他这个新任校长,田志军当即板起脸,把学生们全给轰回了教室,扭头快步往乡卫生院赶去。

    乡卫生院距离乡中学并不远,也就二百多米的路,在派出所对面。

    田志军赶到的时候,派出所的所长和两名警察,正站在院内的小楼门外,和校教导主任谈今天这件事。冯江的伤势已经确定,不是捅伤了脖子,只是后脑勺和耳垂被划伤了,没什么大碍,但缝了足足十九针。

    伤势不算轻啊。

    而陈自默,经过医生检查,又询问过事发时在场的学生老师后,诊断为情绪过于激动,也许还得加上点儿晕血,所以导致偶发性低血糖,昏迷了过去,输上液醒了就好。

    果然,如医生所说,陈自默很快从昏迷中醒来,刚刚睁开眼,他就感受到浑身酸痛,并判断出,体内必然有了严重的内伤,气机不稳,意识昏沉,五脏六腑七魄皆有针刺般密集的痛感。

    然后,他发现床头站着三个人,原副校长田志军,以及两名警察。

    陈自默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他开始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引来奇门江湖人士的关注?

    可惜他现在身心疲累,又有内伤在身,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连接下来回答警察的询问,说话都气喘吁吁,说上三两句就会喘上一大会儿,更不要说,赶紧去做些未雨绸缪查遗补漏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此刻,头上缝了十几针的冯江,正在另一间病房里躺着输液,一边接受警察的询问。

    他的父母已经赶到。

    儿子被人伤成了这样,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冯江的母亲没容得朱慈军讲述,就不顾警察在场,发了疯似的破口大骂,一边冲上前去双手挥动,朝着朱慈军脸上就挠了好几下,把他的脸上挠破了好几道,血迹斑斑。

    得亏了两名警察及时上前阻拦,也幸亏冯江父亲冯魁生还能管得住自家的娘们儿,怒吼着喝止住了老婆,否则这两名警察,也会被那发疯撒泼的婆娘给抓破脸。

    即便如此,冯江母亲还是在病房里大吵大骂,没完没了。

    终于把警察给惹急了,派出所许所长大手一挥,喝令刚才被那疯婆娘抓破脸的一名警察和一名协警,上手铐,把那娘们儿给带到派出所扣下,袭警!

    冯魁生一看要把自家婆娘给拷上了,当即大怒:“马上给老子把人放咯!”

    许所长砰的一拍桌子:“放屁!冯魁生,你再吼一句让老子听听?!还想不想处理这件事啦?有能耐去把秤钩集那孩子给打死去,老子到时候把你当杀人犯给抓了,还能立功!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他妈以为现在是前几年,你耍狠玩儿命警察都得忌惮你啦?我告诉你冯魁生,再他妈撒野连你一块儿给抓进去,老子在所里一晚上就能把你耗得废掉半条命!”

    “你……”冯魁生傻眼了,连连点头:“成,许所,我听你的,咱别和这娘们儿一般见识,让俩兄弟把我老婆放了,兄弟的伤我出医药费,这件事完了,我好好犒劳你们。”

    “少他妈套近乎!不狂啦?连个娘们儿都管不了!你冯魁生就这点儿能耐!”许所长一挥手,道:“都跟我去所里!”言罢,许所长阴沉着脸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冯魁生老婆这时候,也傻了眼。

    她以往撒泼蛮横惯了,哪儿曾想过,这警察会真的把她一个妇道人家给铐起来,还直接定罪说是袭警了。而她的丈夫,也在许所长的怒斥喝骂下低下了头……

    她,害怕了,哪儿还敢再撒泼?

    万一,自己和丈夫真被派出所给抓起来,别多了,扣留他们两天,受了这么重伤的儿子,谁来照料?就算有人照料,他们被关在里面,也不放心啊。

    想到这里,她赶紧戴着手铐,和丈夫一起跟着许所长走出卫生院,去了派出所。

    病房里剩下的两名警察继续询问冯江。

    也不知冯江是看到父母被警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所以心里害怕,还是因为今天差点儿被陈自默给捅穿了脖子要了命,所以心有余悸彻底服了的原因,总之,面对警察的询问,他老实交代,承认是自己犯错在先,还说不想追究陈自默的责任了,自己挨打受伤活该,并且,他还神色诚恳地,向站在病房外的朱慈军老师道歉,眼里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脸上挂了彩的朱慈军,现在可没什么好气,他压根儿不理会冯江的道歉,冷着脸转身到另一间病房看了看陈自默,继而赶赴到派出所,当着冯魁生两口子的面,把整件事情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一点不落的告诉了警察,并态度坚决地维护陈自默,说他是正当防卫,是见义勇为。

    换做平时,朱慈军忌惮冯魁生这两口子,断然是不敢这样的。

    可是今天,自己在班里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被冯江拿刀威胁,衣袖都被划破了,他朱慈军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尊严扫地,刚才,又被冯魁生的老婆,撒泼挠破了脸,骂了个狗血淋头,朱慈军就彻底被激怒了。

    去他妈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一家子,今儿我还就跟你们扛上了!

    当然,朱慈军敢于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许所长刚才狠狠打击了冯魁生夫妇的嚣张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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