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圭起身亲自扶住他,恳切地说:“管大人错了,本王已看过你藏匿于车板下的史册,你的大恩岂止一拜而已?当年先王遇难前,将遗诏托付给你,实乃英明之举!若非你这么多年来,身居贫寒,谨慎用心,保护了原始纪录,本王如今想清血统、正出身,恐怕就难了。”

    “王上过奖!身为史官,保护史册乃职责所在。”管迁肃然道:“天地昭昭,先王圣明,图谋篡位者贼心可诛。十二年前国遇大难,先王未雨绸缪,派我隐居乡间保护史料和遗诏。感谢苍天,我管迁命大,如今总算能为王上尽绵薄之力。”

    拓跋圭扶他平躺在床上,激动地说:“管大人放心养伤,本王定不辜负百姓期望,继承先王血脉、兴旺祖先事业。”

    管迁含泪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拓跋圭一惊,立刻望著若儿。

    若儿轻笑安抚他。“没事,他太虚弱,睡了。”

    “那就好,他需要多休息,我不仅需要他的证词,更需要他做我的史官。”拓跋圭注视管迁片刻后,示意若儿跟他出去。

    以为他有事要跟她说,若儿替管迁将身上的毛毡拉好,吹灭灯,跟他往外走。

    可是刚绕过草垛,走在前头的他忽然站住,转身将她拉进怀里。

    “若儿,我好想你!”黑暗中他低声说著,执起她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他的手指随即插入她浓密的秀发里,捧著她的头,俯身在她的面颊、眼睑、嘴唇等处落下无数个饥渴的吻。

    他动情的话让若儿的心快乐地飞翔,她想说她也很想他,可是他的嘴吞噬了她的话,于是她用行动回应他,将她的心声传递给他。

    她靠向他、搂紧他,因彼此的心意相通而激动。

    他炽热挑情的吻令她的意识迷失错乱,深切又陌生的渴望在她体内迅速蔓延、烧灼著她!唯有抱紧他,与他一起融化,才能抚慰那份强烈的渴望。

    昏暗的光线、封闭狭窄的空间、柔软干燥的草堆,无不为他们提供了释放情感的环境。他们倒在草堆上,拥抱著彼此,将他们身边的所有事、所有人都淹没,他们的心里只剩下对方,所有的爱都在那一个个缠绵的吻中得到宣泄。

    时间停止,他们拥抱著彼此仿佛过了一辈子,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噢,里面好黑──点上灯。”

    附近传来说话声,拓跋圭倏然恢复理智,可激情的热度仍充斥著他的全身。

    “有人来了。”他费劲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当他的唇离开她时,若儿很失望,而他的话让她在晕眩中眨著眼睛,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直到一抹光亮由门口照来,随即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

    看到王上与美丽的牧羊女紧抱著躺在草堆上,两个侍卫震惊得眼睛大睁。

    “王、王上,张大人请您……”柯石嘴里仿佛含著石头般说。

    “放下灯,出去!”感觉到怀里的若儿浑身僵硬,拓跋圭打断他的话,没让他们继续杵在那里。

    灯被放在地上,魁梧的身影消失,门重新被关上。

    “糟糕,他们看见了……”若儿羞愧地把脸埋在他怀里叹息。

    “看见就看见,怕什么?”他发出一声压抑的轻笑,捧起她的脸,用温暖的嘴擦过她的鼻尖,落在她微微噘起的唇上。但只是轻轻一吻,恢复理智的他们克制住了一触即发的激情狂潮。

    若儿娇羞地轻啐。“不怕人家说你是风流大王?”

    “不怕!”他理理她的鬓发。“不过为免节外生枝,我还是先回去吧!”

    若儿点点头,忽然想起某件事,便问他。“在参合陂发现什么吗?”

    拓跋圭黯然摇头。“那里几乎都被毁了,与旧王宫一样,没有一个活口。”

    “真歹毒!一定是拓跋窟咄,可是如果没有证据,还真动不了他。”若儿愤怒地说:“管大人是唯一活下来的人证,可惜他说夜黑下雨,事出突然,那些人用毛毡和雨披遮著头脸,看不真切。”

    “没关系,我一定能查出他们。”

    两人手拉手地站起来,为彼此拍去身上的草。

    “哦,差点忘了说。”刚走到门口,拓跋圭忽然拉住她。“谢谢你和汍婆冒著生命危险帮我,也谢谢你救了管大人,他对我很重要。”

    若儿微笑。“得先谢王上的信任,否则慕容垂的手下绝不会将他送来这里。”

    “我信任你,你是我的人──恩人。”拓跋圭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他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深邃多情,低沉的嗓音浑厚有力,若儿的心再次颤栗。

    她站在门边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里,并在心中祈祷神灵,保佑她的王上逢凶化吉。

    将门关上,她提起灯,走回草堆后,盘腿坐在伤患身边。由于药的作用,管迁依然沉睡,但面色不再那么苍白。

    她将两手平放在他的左胸,这里是他伤得最重的地方,幸好刺入的刀尖偏了半指,否则就是神仙也难救活他的性命。

    若儿闭上眼睛,专注地替他疗伤。

    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汍婆静悄悄地走进来,靠坐在草垛边。

    灯光照在若儿美丽无瑕的脸蛋上,十八年了,看著日渐出落得像仙女般的小主人,汍婆心中的隐忧越来越深。

    从若儿出生起,她就知道她与她娘瑾儿一样,有与生俱来、无人能解释的特异才能,外人只知她们会占卜,却不知占卜只是神奇能力的附属品。她们的能力来源于坚定的意志和纯洁的内心,当全神贯注于某件事时,她们甚至可以看到未来。

    信的人会说那是种神力,不信的人则称之为“巫术”。但若儿的胆识和勇气远在她母亲之上,随著年龄增长,从她越来越幽深的黑眸里,汍婆知道她身上的潜力正不断地受到天地灵气的吸引,汇集成难以预测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若儿会既坚强又脆弱,因此她要小心地看护她。

    不记得有多少次,她亲眼目睹两任女主人替牲畜和病患解除痛苦、治愈创伤,目睹她们用异于常人的眼睛预见未来。

    然而,与瑾儿单纯的鲜卑血统相比,集合了鲜卑、柔然和匈奴血统的若儿,所具备的能力更强。

    可是任何法力总有极限,而人们大多对无法解释的特殊能力怀有恐惧与排斥的心理,瑾儿因而自小受尽歧视,要不是后来遇到王大商人将她娶走,她肯定会一辈子被禁闭在邺城不起眼的石屋中。

    为了避免若儿遭到与她娘一样的厄运,一直以来,汍婆都严格地限制小主人表现特殊能力!可是眼下情势逼人,王上的敌人已经将小主人卷入了危机中,要继续隐藏小主人的能力几乎不可能,同样,光靠她,也难以保护小主人。

    幸运的是,从王上注视小主人的目光中,汍婆相信可爱的小主人已经有了最合适也最有力的保护者。

    “汍婆,你怎么不好好歇著,又跑来了?”

    一声娇嗔将汍婆的思绪打断,定睛一看,小主人正不满地看著她。

    “唉,回来这么多天,早歇够了,你总得让我做点事吧!”

    “这里没啥事,管大人只须休息即可。”若儿走过来扶她。“这次出门害你历经了许多艰难,我可不想看到汍婆的老骨头散了。”

    汍婆笑笑,没拒绝她的扶持。这次出门,她确实累坏了,看来她真是老了。

    想到这里,她担心地说:“若儿,在王上没有摊牌前,要是让长平王知道管大人藏匿于此,那就麻烦大了。”

    “别担心,我们很安全。”将门关好后,若儿搀扶乳娘回到她们的处所,感激地说:“汍婆,这次多亏有你,否则管大人就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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