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本王的孩子嫁人,还是偷偷把他打掉?”

    顾清漪低头不语,很快她的下巴就被抬起来,白穆云俊美的五官彻底冻结成霜,漆黑深邃的眸子隐怒地看着她,“说话。”

    这个提问,顾清漪无法解答。

    白穆云冷笑了一声,松开她的身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背着光,五官晦涩阴沉,连双眸都是深邃而沉郁,从他双唇中吐出的声音寒峭而冷漠,让她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冻结,他说,“本王带你回府。”

    回府,自然不可能是顾府的。

    “我不去!”

    顾清漪斩钉截铁地拒绝,下一刻就被点了静穴无法动弹,然后她被秦王横抱而起,男人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双眸沉沉地看着她,“此事由不得你。”

    再次受制于人的愤怒和委屈让她双颊怒红,瞳孔中像是烧着一簇火焰,恨恨地看着枉顾她意愿独断专横的男人,“放开我,你凭什么主宰我的自由!”

    秦王并没有说话,抱着她往外走,顾清漪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继续控斥着,“我不过是倒霉地怀上了你的孩子,凭什么毁我一辈子。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许了我侧妃之位就得感恩戴德地贴上去?不过是妄自尊大,强人所难罢了。”

    正说着,秦王突然低头看她,带着寒意的视线让她微微一滞,连说话的胆气都消失了,待走出了屋子,她才恼怒起来,明明不是她的错,何必惧他!

    她重拾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有本事你差人时时刻刻地盯着我,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我……”

    话还没说话,就被点了哑穴,这时候周夫人刚好从屋子里出来,顾清漪连忙朝她求救,周夫人被她满脸的泪痕惊到了,“秦王,您这是?”

    “本王带她出去。”

    这原本就是周夫人期望的,顿时没有了异议,叮嘱着顾清漪说道,“你身子不好,一定要好好将养着,千万别想不开了。”

    她原本就不同顾清漪打胎,如今秦王都出现了,自然不会再让她做出伤害身体和胎儿性命之事了。

    顾清漪被点着穴不能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周夫人,以周夫人的人情练达如何不知道她若是被秦王带出去,名声怕是也跟着毁了,日后只能依附于他,那为何不阻止呢?

    还是说,她觉得秦王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顾清漪的心渐渐地冷了下来。

    虽然才晨曦,但是桃花庵也该热闹了起来,但是一路上都没见着人影儿,想必是已经暗中清了道,不然秦王也不会来往这么多次都没被人察觉。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走大门,而是带着顾清漪从后山的小道离开,正是李娘子带她走的那条路。

    上次她独自行走时只觉得崎岖不平,如今被秦王牢牢地抱在怀里,连颠簸也未曾察觉,即便有横生的枝桠横亘出来,也被他提前折断,未曾让她受到丝毫的波及。

    山间的小道陡峭而狭长,弯弯曲曲地蔓延到遥远的尽头,顾清漪靠在他坚硬而冷冽的胸膛,耳边是鸟雀清脆的鸣叫,眼中是沾着晨露绽放的野花,红的、粉的、紫的……各式各样,在阳光的折射下绽放出晶莹璀璨的光芒。

    她忍不住抬头望天,橘黄色的太阳刚从山逢中吐露出来,温和得宛若一团色泽饱满的蛋黄,带着磅礴的生机普照着天地万物,就这样沐浴着大自然最无私的馈赠,似乎连骨子都温暖起来。

    “你在看什么?”

    秦王忽而侧头与她说话,莫说她现在被点了哑穴,就算是能说话也不想理会这个蛮横无理之徒的,立马就闭上了眼,没有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

    她心底恨着他,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

    顾清漪虽然虽然并不重,但好歹也是成年女子,白穆云抱着她走了这么长时间,再好的体力也禁不住消耗,呼吸缓缓地沉重起来。

    顾清漪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估算着他什么时候把她放下来,结果就此走了一路,秦王都未曾松手,一直抱着她上了山脚的马车,才松开手让她坐下。

    马车里寂静无声,她悄悄睁开眼,正好对上他深邃目光,突然有种做贼未遂的尴尬和无措,倏地闭上了眼。等到冷静下来才想起来,明明是秦王看他,她又何必心虚?

    即便在太子面前,她都未曾如此惶然无措,一而再再而三地落于下风,难道是从心底畏惧秦王凶悍无情的性子?

    顾清漪深以为耻,为了表彰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勇敢的睁开眼看过去,结果秦王已经移开了眼,只留下线条简单又孤峭的侧脸,整个人变得疏离又淡漠起来。她视线在他湿润的额角和潮红的双颊划过,便敛下了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双眸的情绪。

    山路平不平整,马车哐啷地晃动着,顾清漪全身僵硬地任由马车甩动,车轱辘迈过了一个坎儿,她再也控制不住身子往车壁摔去,结果旁边伸过来长长的手臂,把她搂在了怀里,立马免去了一场灾难。

    顾清漪丝毫没有感激,她的小腹已经翻江倒海,一股恶心难耐的感觉从腹腔中窜起,她顿时脸色发绿,恨恨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哪里不舒服?”

    约莫是她眼中的情绪太过强烈,秦王终于有所察觉,伸手解开了她的哑穴,一朝得到解放,顾清漪根本顾不上讨伐他,而是焦急地朝外边喊着,“停车!”马车依旧向前跑动,她顿时急了,怒瞪着旁边的男人,“快让他停车!”

    说完,她就紧紧地闭上嘴,生怕自己一时不慎吐出来。秦王估计以为她是在使小性子,神色怀疑,并没有动作。

    顾清漪心中气急,心想直接吐到他身上算了,只是那种不雅的行为,她着实做不出来,只好无奈地说道,“我肚子不舒服,想吐。”

    也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他的神经,秦王神色微变,对外喊了一声,“封鸣。”话音方落,马车就停了下来,紧接着穴道便被打开,还未等到顾清漪有所动作,秦王再次抱着她下了马车,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再也忍不住推开人,天昏地暗地吐了起来。

    只是她这两天并未吃下什么东西,吐了一地苦水之后,就只剩下干呕了。

    白穆云看着她抱着肚子蹲在路边,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如纸,眼神空旷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瞬间宛若带雨的梨花般楚楚可怜起来。

    他下意识地掏出锦帕要替她擦拭,结果空无一物,这才想起已经被他在桃花庵用掉了,而顾清漪身上的衣裳是他替换的,自然没想到带上帕子,只好用袖子替她擦了嘴,沉声道,“你若是难受,本王抱你回去。”

    顾清漪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扯了扯唇角,默默地站起身重新回了马车上,别说让秦王抱回去了,怕是她逃跑都没有路的。

    秦王不知与封鸣吩咐了什么,马车再次跑动时已经轻缓起来,虽然还有颠簸,但顾清漪已经能够承受了,结果秦王不知发什么疯,居然把她抱在怀里搂着,看她要挣扎,便冷冷地威胁道,“不想被点穴就别动。”

    失去身体掌控能力的滋味实在难捱,顾清漪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盯着车厢,渐渐地觉得眼熟,顿时忆起当初荒唐而混乱的一幕,脸色又青又白,难看至极。

    白穆云在注意她的神色,以为她又不舒服了,连忙按揉着她左肋下的小腹,问道,“又要吐了?”

    “没有。”

    顾清漪硬邦邦地丢下两个字,侧头避过他灼热的呼吸,不经意间看到他手上一圈结了痂的咬痕,眸光一凝,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侵袭而来,这一场孽缘,何时才是个头?双手忍不住附上了小腹,她忍不住想,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一切是不是截然不同?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无论她怎么抗拒,马车依旧使向秦王府,秦王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把她抱下马车,带着她走进一处名为霁月的院子,“从今以后,你与本王同住,直到把孩子安全地生下来。”

    顾清漪沉默不语,白穆云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把她放在软塌上坐下,找来院子中伺候的下人吩咐道,“看好姑娘,她身边一刻不得离人,若是擅离职守,斩。”

    铁血般的话语落下,院子中的下人瞬间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跪下回话,“奴婢遵命。”

    敲打完院子中的下人,秦王便离开了,顾清漪看着满院子如履薄冰的下人,脑袋一阵刺痛,无力地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即便身体疲惫又沉重,脑袋却无比地清明与活跃,无数的法子被想出来,却又被她一一否决,最后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破此僵局,最后精神渐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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