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下来后,李金秋这才觉得浑身酸痛,彷佛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似的难受,反正已经睡过头了,李金秋自暴自弃的念头,倒头躺下,准备再睡一会。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夫人来了。

    原来南宁侯夫人听说李金秋不舒服,又想到儿子对这桩婚事的不满,这才成亲几天,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心里担心,于是亲自过来探望,如此倒让李金秋羞窘起来。

    夏奕一个人吃过早饭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听到通报,连忙迎了出来,虚扶着侯夫人一起进了内室。

    侯夫人走到床前,见李金秋满脸通红,探手去摸她额头,发现温度也不正常,满心以为李金秋是真的病了,心里松了口气,当即就让人去请大夫,又嘱咐她好好休息,说这几日都不用过去请安了。

    等侯夫人走了,李金秋立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一直陪同在侧的夏奕,此刻正一副了然的神情打量着她,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两分戏谑的精光,而一直伺候在侧的玉边和玉板此刻已经躲在一旁偷笑。李金秋懊恼不已,却仍强作镇定地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终于也有她不淡定的时候了!夏奕暗自腹诽,心情却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的欢快。

    从那之后,夏奕和李金秋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两个人还是很少说话,偶尔说话,也是李金秋缓缓说、夏奕静静听,人前人后也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几乎一点都没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外人看来,两人却像是蜜里调油一般的亲密和谐。

    李金秋自嫁进南宁侯府,每天除了早晚去给侯夫人请安之外,几乎都待在房里做绣活。

    她很快就做好了那双给夏奕的袜子。夏奕穿惯了绫罗绸缎,对于有些粗劣的细葛布袜子并不十分满意,只是碍于是李金秋亲手做的,为了不拂她的面子,这才试着穿了一下,可穿着在地上走了一圈之后,夏奕突然发现了那袜子的妙处。

    像南宁侯府这样的人家,从来不缺绫罗绸缎,就连袜子也多是用暗纹绫做的。绫袜质感柔和、光滑,穿着很舒服,可是走快了却容易滑脚,而细葛布做出来的袜子,虽然没有绫袜的丝柔触感,却一点都不滑脚,更适合他这样步履匆匆的武人。

    之后,李金秋又给他做了一套亵衣、亵裤。夏奕原本的亵衣、亵裤不是丝绸做的就是白绫做的,跟袜子一样,质感柔和、舒适,可李金秋却用寻常人家常用的细棉布给他做。

    夏奕一开始也颇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等衣服做好穿上之后才发现,这细棉布做出来的亵衣、亵裤似乎更贴身,而且细棉布还能吸汗。不得不说,这样的材质同样更适合经常出汗的他。

    李金秋本来还想给他做外袍,可是被当场否决了。夏奕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一口回绝,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上穿着李金秋给他做的衣物。李金秋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微笑着说知道了,然后就又开始给他做袜子、做亵衣、亵裤,之后再也没提过要给他做外袍的事。

    日子就这样安宁祥和的过了半个月,直到一个下午,小厮传话说侯爷在外书房等着世子爷,让世子爷即刻就去,夏奕闻言便去了外院。这一去,就是整整五日。

    第3章(1)

    夏奕成亲,皇上恩赏一个月假期,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上朝,却不想朝中突发变故,南宁候才会找了他和府中幕僚一起商议对策。

    事情的起因是大内侍卫统领穆斌的小舅子打着穆斌的名号在外横行霸道,强抢一穷酸书生的妻子,还将那书生打成重伤,那书生一状告到了京兆府衙门。京兆府一看事情涉及到穆大统领,便想将事情压一压,算是卖穆斌一个人情。

    谁知事情却一发不可收拾,那书生告状不成,写了万言书,又在菜市口设案哭诉,引得数百民众按了手印为他一同鸣冤。此事」出,有心人士一捣鼓,便有御史在早朝时弹劾穆斌纵容家眷欺行霸市,还以权逼迫京兆府枉顾法纪,实在罪不可恕,恳请皇上严惩穆斌。

    当然,立时便有大臣出来替穆斌申辩、作保,可皇上态度暖昧不明,也不说严惩也不说宽宥,就这样拖着这件事,不作决断。

    穆斌小舅子的事,穆斌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气得打断了他小舅子两条腿,要不是他夫人求情,只怕当场就能被他打死。穆斌亲自捆了他小舅子去衙门,又送还书生妻子,并道歉赔偿,最后摘了腰牌、权杖和请罪摺子一并送到御前,听候发落。

    这穆斌是谁啊?那是皇上儿时的玩伴,跟着南宁候抗击过倭寇、平定过苗疆的大功臣,更是辅佐皇上登基的股肱之臣。穆斌小舅子的事,可大亦可小,端看皇上什么态度,可皇上却迟迟不表态。

    从事发,南宁侯就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皇上是不是准备拿穆斌开刀,慢慢开始收拾他们这帮人了呢?如果穆斌不能度过这一关,只怕不久的将来南宁侯府也危险了。

    南宁候找来儿子和幕僚夜以继日地商量着对策,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是,兵行险招。让所有和他们交好的御史都谏言参穆斌,只管把他的罪过往大了说,还让一些大臣也跟着弹劾穆斌。

    可历代君王都生性多疑,如果所有人一味的弹劾压制,皇上只怕会更加疑虑,所以南宁候联合了那些和穆斌一样为皇上出生入死的老臣子,在朝上为穆斌申辩,如此一来,有人要求严惩,有人请求宽宥,但是要求严惩的人数和声音却都是压倒性的,形成一副欲置穆斌于死地的局面。

    南宁候和众人都在赌,赌皇上会顾念旧情,在这种强弱对比悬殊的局势下,只要皇上还顾念一分旧情,哪怕严惩的呼声再高,天枰也会大势向他们倾斜。

    接连几天的早朝都在围着穆斌的事争论不休,要求严惩的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到了事发第五天,皇上终于作出了决断。穆斌治家不严,降品一阶,罚奉三年,以示薄惩;京兆府尹革职查办;穆斌的妻弟交由刑部衙门依律处置。皇上到底还是念着几分旧情,并没有借题发挥,南宁候和一干人等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夏奕也跟着松了口气。等放松下来才想起,自己不日不夜地待在外书房整整五天,却忘了跟李金秋说一声,这还是新婚,她应该会生气吧?夏奕暗忖。

    二月底的天气,气温已经慢慢回暖,这日正好又是个暖阳高照的好天气。夏奕回到甘兰院的时候,刚过晌午,李金秋正坐在廊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做绣工,神色闲适、平和。

    看到他回来,李金秋笑着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过来,「世子爷,你回来了?吃过午饭了吗?」问完话,见他一脸疲惫,身上的衣服都皱得不成样子,而且还是五天前的那身衣服,忙招了丫鬟去准备热水,这才跟他说:「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厨房给你准备午饭。」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夏奕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惹得她好奇地驻足回望,「还有什么事吗?」

    夏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金秋见他从外面回来,问他有没有吃饭,然后安—人伺候他沐浴更衣,还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是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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