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周东之后,宋楠即刻和王勇和侯大彪密商片刻,王勇下令li kè 加强对左近的警戒,并命千户蒋丰调集两百当地旗校进驻观雪楼。<-.

    宋楠本想请杨一清也住进观雪楼中一并接受保护,但杨一清的脾气臭硬,侯大彪去请时,他一听那是庆王府的宅邸顿时斩钉截铁的ju jué ,杨蔻儿和杨夫人苦劝他也不听。

    宋楠只得作罢,只命蒋丰加紧对驿馆的保护便可,杨一清现在倒是没什么危险,现在自己倒是成了出头之鸟,杨一清反倒退居次席了。

    ……

    周东满腹疑窦的告辞li qu ,今日受惊不轻,dǎ suàn 回到住处去休息一番回想一下今日之事,却不料刚行出数道街口,一队官兵便从斜刺里出来拦住他的去路;周东本就心气不顺,顿时扬鞭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拦我的马头,再不滚开一旁,便抽的你们满脸开花,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的军官不为所动,只恭谨行礼道:“周大人,卑职等奉李中军之命请周大人前去叙话。”

    周东没好气的骂道:“本官没空,有什么事的话叫李增自己来馆驿见我。”

    那军官淡淡道:“那可得罪了。”説罢一挥手,十几名士兵涌上前来将周东的马围在当中,周东的三名亲随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利刃加身逼得动弹不得。

    周东大骂道:“反了反了,你们不想活了。”

    “请。”那军官话不多説,裹挟着周东沿街往北,在鼓楼之侧的一栋宅院之外停了下来,这里正是镇军太监李增的住处,真正到了这里,周东倒也不闹腾了,李增的身份虽然只是个镇军太监,但在刘瑾面前,明显自己的地位要低的多,同属裆下空空之人,其亲近之情跟自己这些外边依附于刘瑾之人不可同日而语。

    进了宅院,远远可见厅上站着好几个身影,镇军太监李增和他的手下的亲信几人都在厅中静立等候,周东隐约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心头有些发紧,但还是强自挺腰远远叫道:“李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见我也不用这么着吧,你叫我日后如何在这宁夏镇行事?”

    李增负手站在堂下眼望灰蒙蒙的天空出神,闻言侧眼看了周东一眼,淡淡道:“周大人,听説你不愿来见咱家,倒要咱家去驿馆见你是么?”

    周东道:“那又如何?今日被宋楠那厮好一顿羞辱,我回驿馆喘口气难道不成?”

    李增冷笑道:“宋楠羞辱了你?咱家看未必如此吧,我看你怕是忘了刘公公的嘱托了吧,嘿嘿,周大人你有一套啊,你敢坏了刘公公的事情,咱家对你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你要当墙头草,咱家便替公公斩草除根。”

    周东一惊,听李增话头不善,忙问道:“公公所言我怎地一句话也听不懂?我何时成了墙头草了?”

    李增斥道:“还在强辩,你是怎么被宋楠放出来的?那宋楠抓了你的把柄,又怎肯轻易放你脱身?你是不是将公公jiāo dài 之事尽数告诉宋楠换取他对你网开一面了?”

    周东惊愕道:“哪有此事,我一句不该説的也没説啊,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

    李增冷声道:“这可説不通,我虽常年在边镇任职,倒也知道些京中之事,宋楠这厮但抓住人的把柄绝不会不了了之,他为何要对你网开一面?难不成你是他大舅哥不成?嘿嘿,任你如何狡辩,也是难以自圆其説。”

    周东跺脚道:“李公公,我向天发誓,绝无説出半句不该説的话,你不信我也没bàn fǎ 。事实上宋楠那厮连问都没问,难道我还zhu dong 去説出来不成?我也正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锦衣卫只是查出了马中遂的贪腐之案,然后牵连到了我,我还想求公公给宫中发个信去,让刘公公帮我解决了此事,那马中遂只要一死,刑部员外郎童青山业已病逝,当年的一桩牵连我的案子便再无人证,到时候他宋楠能奈我何?”

    李增凝视周东半晌问道:“宋楠那厮什么也没问?你也什么都没説?”

    周东道:“天地良心,皇天后土,我説一句假话便天打五雷轰。”

    李增道:“那为何你出门之际,那宋楠跟你説什么‘你那件事我会替你摆平,这里的事你也要经常来跟我説説,咱们精诚hé zuo ,再立大功。’之语?”

    周东愕然道:“公公怎么知道的?”

    李增冷笑道:“在这宁夏镇中,什么事能逃过我的耳目?你把我当聋子瞎子么?我李增在宁夏镇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周东眉头紧皱道:“我刚才在路上也在想,宋楠这厮为何要説这几句话,弄得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厮是gu yi 这么説话,好引起大家的怀疑,以为我跟宋楠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李公公,你是明白人,你摸着良心説説,我这cāi cè 到底对是不对。”

    李增缓缓踱步,转头来脸上已经渐趋平和,轻声道:“咱家若是不信你的话,恐你出了观雪楼便已经是横尸街头了,正因为咱家信你,才会请你来问话。”

    周东忙道:“可是李公公其实也对我有所怀疑不是么?宋楠这厮要的jiu shi 咱们自己乱起来,这厮果真是狡诈奸猾的很。”

    “你真是蠢,咱家之所以半路上便将你截来,那是为了保护你,你却不明白。”

    “这……此话怎讲?”

    “你还想不明白么?宋楠故作姿态让人误会你已经跟他达成协议,我第一时间便知道此事,你以为别人就不知道?姜汉周昂那些人,安惟学那个老东西,另外这城里时刻关注此事的那个人,他们知道的只会比我早,不会比我晚。可是他们这些人有几个会如我这般的信你?我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你若真的将有些事透露给宋楠了,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一些极端的手段便将要曝光,你以为你还能安稳的以钦差之名呆在这宁夏镇中逍遥?”

    周东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之处,不明白倒也罢了,一旦明白后果,登时两腿发软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下来,喃喃连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公公救我,公公救我啊。”

    李增叹了口气缓缓道:“咱家自然不能坐视,宁夏镇本是平静的一片天,杨一清来了变不了天,这宋楠来了才一天,果然风起云涌了起来,果然是个人物,难怪刘公公説要加意的防备此人,不可掉以轻心。”

    周东不惮以恶毒的言语咒骂宋楠,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科举入仕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倒像个狠毒怨愤的骂街泼妇。

    李增鄙夷的看着周东道:“周大人,咒骂又有何用?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这出戏才刚刚开锣。我不妨告诉你,昨夜东厂的人已经抵达宁夏镇,那是刘公公亲自下令跟随着宋楠的jiǎo bu 到来的人,刘公公早就知道宋楠要来这里趟一趟浑水,东厂理刑千户带着二十余名番子衔尾而至,同时也带来了刘公公的最新指示。”

    周东大喜道:“真的?原来公公早知道宋楠会来搅局,公公可有话要带给我的么?”

    李增微笑道:“公公説你干的不错,很是夸奖了你几句。”

    周东笑开了花,但旋即又愁云上脸,哭丧着脸道:“可我的事怎么办?难不成我现在躲在这里不出去?万一那帮人信了宋楠那厮的诡计,我岂不是要被他们活吃了么?”

    李增摇头道:“那倒不必,我带你去见安惟学跟他説明情形,安惟学不是傻瓜,他应该会明白这是宋楠的诡计。”

    周东道:“可其他人怎么办?”

    李增道:“你不懂,只需解释给安惟学听,他便会解释给他身后的那个人听,只要那个人不动你,便没人会动你,放心吧。”

    周东喜道:“那咱们快去寻安大人去。”

    李增道:“不忙,晚上再去不迟,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商量,宋楠来到这里搅得风声水起,咱们永无宁日。但别忘了宁夏镇不是京城,宋楠来到这里其实是不明智的,他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咱们给他脸他才是侯爷,不给他脸他什么都不是,他要是闹的凶,恐怕连京城都回不去了。”

    周东惊骇的睁大眼睛,低声道:“难道刘公公有意……”话説半截扭头四下看了看伸手做了个劈砍的架势。

    李增冷笑道:“你怕了?在这里,谁死了都不是大事,这里可是边镇,这里有鞑子,鞑子可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侯爷还是公爷。”

    周东抖着嗓子道:“可……可这事有些难办吧,这可不是xiǎo事,手脚一旦不干净,大伙儿便全完了。”

    李增咬牙冷笑道:“第一要看这宋楠识相不识相,第二,要动手也要逼得别人干,除非万不得已我们才会动手。当务之急是要将这把火烧到别人头上去,特别是那位庆王府中的大人物,宋楠只要得罪了他,就恐怕再难全身而退了。”

    周东张着嘴巴,半天説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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