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楠绞尽脑汁,烽火台dǐng的情形还是越来越恶化,鞑子兵在两日内进行了不下十余次的进攻,虽然被众人击退,但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峰dǐng地面上的大xiǎo石块被抠得干干净净,连树枝,木头,泥块也全部砸光,整座峰dǐng逐渐成了光溜溜的一片不毛之地。<-.

    北地的初夏夜间依旧风大露寒,很多人耐不住风寒侵袭而病倒,由于食物和清水每日只能限量供应,众人吃不饱肚子,也解不了渴,身体也越来越消瘦,个个人瘦毛长不成人形。

    康宁公主也由于惊吓和风寒病倒,幸而搬上来的物资中还有一箱子药物,才不至于让康宁公主病情恶化;白日里烈日灼烧之下,众人舔着发白皲裂的嘴唇,带着哀求的目光希望宋楠能让他们饱喝几口水,但宋楠无情的ju jué 了他们,宋楠喝的水其实比他们更少。

    一日夜间,戴素儿端着一杯水,趁着宋楠昏睡之际往他唇间滴水,宋楠惊醒过来,翻身跃起大喝道:“你敢偷水喝?”

    戴素儿忙道:“不是,是皇上命我拿来给你喝的。”

    宋楠快步起身,只见皇上的帐篷前众侍卫围拢在哪里一个个贪婪的拿着xiǎo碗喝水,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宋楠高声喝道:“谁让你们偷喝水的?”

    众侍卫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正德从帐篷里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宋楠,是朕让他们喝的,你瞧,大家都渴得冒烟了,朕实在看不下去了。”

    宋楠喝道:“皇上,您不是要臣总领全部事务么?怎地又来干涉?”

    正德愕然道:“可是,朕觉得喝diǎn水也没什么啊,宋楠,不用这么大惊xiǎo怪吧。”

    宋楠跺了跺脚道:“皇上,不是臣不近人情,臣是为了我们能逃出生天。”

    正德道:“多喝一碗水好像没那么大的影响吧,蔚州的兵马应该快到了吧。”

    宋楠伸手抓了一块石子在地上画了起来:“皇上,蔚州若是赶来确实只需四五日时间,但臣要江彬必须等待其他援军到来方可前来救援,所以,蔚州的援军应该还未动身。”

    正德愕然道:“啊,还没动身?”

    刘瑾尖声道:“你竟然不准江彬来救皇上?你是何居心。”

    宋楠不理刘瑾,嘶哑着嗓音道:“皇上,蔚州只有六千兵马,这里的鞑子兵可是两万人,难道要他们来送六千条性命不成?要想解围,必须等待其他的援军一起协同,否则便正中鞑子的诡计,救不了我们,反倒受鞑子重创。”

    正德吁了口气,缓缓diǎn头道:“你kǎo lu 的对,不能白白来送死。”刘瑾摇头不已,看着宋楠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嘴里xiǎo声的咒骂。

    宋楠在地上画着线路道:“宣府和大同的兵马抵达这里起码需要十日,奋武营驻扎在京城北面,他们有骑兵,但最快也要十日才能到达;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十天才行。每日一碗清水是定额,那堪堪可以让我们熬到援军到达的那一日,如果我们不加以节制,根本等不到那一天,皇上,臣如何不想让xiong di 们多喝水好有li qi 跟鞑子作战,但一切为了大局,臣不能如此啊。”

    正德默然无语,突然间,戴素儿迈步走向水桶,将手中xiǎo碗中的水倾倒入内,万志踏步上前也将碗中的水倾倒入内,所有的人都默默的将水倒回桶中。

    正德对刘瑾道:“去将朕的那壶水也倒hui qu 。”

    刘瑾道:“皇上,您的便不用了吧,宋楠,皇上也不能特殊么?”

    正德摆手道:“倒hui qu ,朕不想为了这一口水而回不了京城。”

    刘瑾叹息一声,狠狠瞪了宋楠一眼,转身回帐篷将水囊取出倾倒入桶。

    秃猛可的耐心已经逐渐消磨殆尽,因为他原以为明朝xiǎo皇上是受到擒来之时,为了活捉正德,他只命人力攀登进攻,所以很多猛烈的手段都没用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秃猛可觉得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这座山峰挖成的烽火台实在太高太陡也太坚固,而且明军显然做好了zhun bèi ,峰dǐng上明显储存有粮食和清水;数天时间,上边的人还活蹦乱跳,并没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一个个饿的无力抵抗。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所率的大军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两侧进攻的队伍一时得手,现在也受到明军猛烈的反扑损失惨重,用不了几天,便不得不撤离两翼,到那时明军两翼的增援一定会到来。

    既然活捉不了,哪怕是带着明朝xiǎo皇帝的尸体hui qu ,也算是不枉此行,虽然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但总好过空手而回,四天时间,付出近四百士兵的性命,秃猛可决定动用更猛烈的手段进行进攻,但在此之前,秃猛可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

    站在高高的寨墙上,秃猛可可以看见峰dǐng上的明军疲惫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在烈日下被灼的缩头蹲坐,看着便像是一群野兽。

    “格尔泰,你説咱们该怎么样才能攻上去呢?”秃猛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清水问身边的卫队百夫长。

    格尔泰以手遮阳眯眼道:“大汗,这帮家伙够能熬的,这么热的天,在那上面的滋味一定不好受,那上面现在可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昨日我的猎狗都热晕了过去,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就算是有水喝怕也是难过吧。”

    秃猛可笑道:“你提醒本汗了,他们这么能经得住打熬,咱们便给他们再加diǎn料,让他们更受些折磨才好。”

    格尔泰道:“大汗的意思是?”

    秃猛可笑道:“格尔泰,咱们草原上的烟熏羊腿的wèi dào 如何?”

    格尔泰舔着嘴唇道:“大汗,您这么一説我都流口水了,我家那个黄脸婆没什么好处,便是烟熏羊腿和奶茶这两样做的好,我也因此舍不得丢了她。”

    秃猛可嘿嘿笑道:“咱们今儿也来做个烟熏火腿。”

    “大汗是何意?”

    秃猛可冷声道:“传令下去,让儿郎们砍伐柴薪堆在那烽火台下边,要围成一圈,要很多很多,多到像xiǎo山一样高,然后diǎn火……”

    格尔泰一愣旋即手按胸口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大汗,您的智慧比天空还辽阔,您的bàn fǎ 比野狼还凶残,臣算是彻底的服了。”

    秃猛可啐道:“蠢材,拍马屁都不会,什么叫比野狼还凶残,那应该叫比狐狸还狡诈才对。”

    格尔泰连声道:“是是,大汗英明。”

    数千鞑子士兵遍布山野之间,荆棘,xiǎo树,长草,枯枝被一捆捆的运达新平堡内,围成一圈堆放在高大矗立的烽火台下,里外三层码的足有丈许高;烽火台上的众人开始还不知道鞑子要做什么,但很快他们便明白鞑子要干什么了,不过大家不以为然,烽火台高达二十余丈,下边diǎn火又能如何?最多引燃山壁上零星的树枝和杂草,根本不能对dǐng上的人有什么伤害。

    宋楠默默的站在边缘,他却知道,鞑子不是要烧死峰dǐng上的人,而是要熏死他们,烟尘会沿着山壁上行,然后笼罩整个dǐng端,上面的人一个个都会被熏昏甚至熏死,这是很毒辣的一个手段;唯一的希望便是起风吹散烟雾,可这北疆边境夜间风吹得呼呼作响,白日万里乌云烈日当空,那是一丝风儿也无,除非神佛保佑才成。

    宋楠当然不会寄希望于神佛,眼看下边的柴草堆得越来越多,宋楠不能坐以待毙,他立刻召集众人告知众人鞑子的企图,众人这才明白鞑子原来是要烟熏自己,一时间毫无对策。

    “宋楠,烟熏可有解法?”正德惶然道。

    “布巾蘸水蒙在口鼻倒是可以抵挡,不过我们可没那么多水可以浪费。”宋楠皱眉道。

    “那怎么办?”刘瑾尖声道。

    “挖坑,烟往上飘,即便是笼罩于峰dǐng,也不会落于低处,挖几尺深的坑道便可躲避烟雾。”

    “那还等什么?咱们挖吧,鞑子要diǎn火了。”万志叫道。

    宋楠道:“山dǐng全是石头,恐难以挖开,我愁得只是zhè gè 。”

    万志捡起一柄钢刀往地上一戳,嗡然一声,震得手臂酸麻,钢刀完全插不进去,果然全是石头;万志不死心,双手持柄用力挖掘,就听闶阆一声,钢刀的前刃竟然很快便折断了,地上只露出浅浅的一条xiǎo石坑。

    众人傻眼了,正德叹道:“看来咱们不是渴死便是被烟熏死了,还是用布巾蘸水蒙着口鼻吧,熬过一时是一时。”

    宋楠默默从腰间拔出霰弹火铳,摆手道:“大家散开。”

    众人不知宋楠要干什么,忙站得远远的,宋楠取出枪膛内的两发弹药,用断掉的钢刀头刃用力挖出一个xiǎoxiǎo的圆洞,将弹药中的火药装满xiǎo孔插入一根火绳塞紧孔口。

    火绳diǎn火之后,宋楠飞步逃开,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烟尘蓬勃而起,xiǎo石子四处飞溅,砸到头脸上疼的要命。

    众人扇着面前的烟尘抖着身上的碎石朝爆炸处望去,但见宋楠的身影已经蹲在爆炸的中心,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弹药居然炸开了一个铜盆大xiǎo的坑。

    宋楠叫道:“石头虽然坚硬,但却很脆,这bàn fǎ 有效。”

    众人大喜,宋楠命人立刻在xiǎo坑的边缘处凿了两处xiǎo孔,这一回双炮齐响,碎石刨去过后,一个桌面大xiǎo的坑便出现在眼前。

    众人欢呼一声,如法炮制,沿着炸开的坑边经过几十次扩张爆破,人力加上弹药的凿洞休整之后一个深四尺多的大大的弹坑便形成了,宋楠命人清理出碎石和尘土,拆了几座帐篷的帆布覆盖在上面,倒是个极佳的掩体。

    虽然花费了上百颗宝贵的霰弹,但宋楠丝毫没觉得浪费,接下来便要考验这玩意管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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