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正南坊衙门中事务井井有条,由于少了杂务羁绊,宋楠空闲的时间多了下来,也得以有更多的时间去东宫陪朱厚照。<-.

    正月一过,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文华殿后殿花园内,新绿乍起,阳光明媚,平整好的夯土地面上,一张半人高的大网扯在当中,周围以白灰打线呈长方形的范围,宋楠正和朱厚照分站两端,手持马尾编制穿线的红木球拍,来回击打着一只内胆充气的牛皮xiǎo球。

    两人身上只着单衣,穿着轻便的薄底快靴,腰间束带,头上去冠,一副干练的打扮;十几个来回之后,朱厚照嘿然一声喝响,奋力击出一球,宋楠假意踉跄接球,球拍和球划然而过,落在界内蹦跳而去。

    站在一旁的刘瑾口中竹笛‘滴’的一声急响,宋楠hā hā笑道:“殿下,这一局你赢了。”

    朱厚照蹦起身来,挥舞了一下拳头,笑容满面的道:“终于赢了你了,可不容易,这网球还真是好玩,每一场打下来,汗出如浆,浑身舒泰;这玩法你是怎么想出来?”

    一干太监宫女拿了厚袄上来替朱厚照和宋楠披上,两人来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休息,端了热茶补水。

    “太子殿下,要玩就要玩有意思的东西,打这种网球可不止是锻炼筋骨,在来往之间的算计,何时下底,何时上网截击都是需要筹谋和判断的,既锻炼头脑又锻炼筋骨,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游戏。”宋楠拿着白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笑盈盈的道。

    “説的是,起先我还以为没什么好玩的,这几天来我觉得越来越好玩了,你瞧我胳膊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以前晚上老是很晚睡不着,如今挨了枕头一觉到天亮,睡得那叫一个舒服。”朱厚照浑身舒泰,指手画脚的道。

    宋楠笑道:“那是自然,我还有新的游戏玩法,以后再教太子殿下。”

    朱厚照急道:“什么玩法?説来听听。”

    宋楠道:“不急,那需要大场地,无需平整,平缓的山坡最好,还需要等到青草茂盛的时候,这时候便是想玩也玩不了。”

    朱厚照道:“原来如此,只能等着了,不过山坡草地的场地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提供,皇城后山是个不错的地方,万岁山虽不高,但山坡宽广平缓,一到春夏,绿草如茵,也许符合你的要求。”

    宋楠diǎn头道:“到时候我去看看,还需过个两三个月才成;不过别嫌我啰嗦,太子殿下的学业可不能荒废,最近杨学士如何?”

    朱厚照笑道:“杨学士最近倒是不那么逼迫我了,每日一个时辰的讲学,有时候是一篇文章,有时候是习字,有时候只是跟我闲聊半天,我觉得他好似变了个人。”

    宋楠道:“那就好,太子觉得效果如何呢?”

    朱厚照道:“你也知道我不喜读书,但这么diǎn学业还是能该应付的过去的,自觉很有长进;上元夜父皇考我,我也能勉强应付不出大差,父皇还夸了我呢。”

    宋楠道:“恭喜太子殿下了,这样便好了,你学业有所进阶,我也能心安理得的弄些有益的游戏给太子散心,否则别人定説我们这些太子身边的人教唆殿下玩物丧志,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可就要倒霉了。”

    朱厚照笑道:“不用你提醒,我自家知道zhè gè 道理,xiǎo谨子xiǎo永子他们还有你宋楠都是我身边的人,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寻你们的把柄呢,我岂能让他们得逞;待我登基之后,瞧我怎么收拾他们。”

    朱厚照笑容收敛,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冽之气,毕竟是皇家太子,未来的储君,虽平日性子随和爱玩爱闹,但説起这些话来,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父皇的身子不太好,太医们也想不出好法子,我很是担心,这时候也不想让父皇为我操心,我都要xiǎo谨子将后院里的花鸟屋和酒铺子都拆了,便是怕被父皇听见了生气,更加的对身子不利。”朱厚照説及弘治的病情,脸上神色转黯,对弘治的敬爱之情溢于言表,倒绝不是作伪。

    宋楠本不以为意,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皇上生病也很正常,但从太子的话语中宋楠察觉到一丝恐慌,想必病情并不简单,不然朱厚照也不会如此在意。

    宋楠ān wèi 道:“太子殿下一片孝心,皇上定然会明白,皇上春秋正盛,生些xiǎo病无需过于担心,待春暖花开气温回升自然会慢慢调养回来。”

    朱厚照diǎn头道:“説的是,急也无用。”

    宋楠道:“我在宫外替你寻些好药好医,若觉得合用便给太子带进宫来,太子去探望皇上的时候也可尽尽孝心,有些东西宫中太医院恐也是难以寻到的。”

    皇宫中也不是什么都有,钱再多也有买不来的东西,就像上回宋楠中毒所用的三头雪莲,太医院便没有这样的药材,而英国公府中却有,便是zhè gè 道理。

    朱厚照无言拍拍宋楠的肩头道:“难得你如此众心一片,我这里先谢了,不説这些了,咱们再战一局如何?”

    宋楠起身笑道:“好,烦心愁事一拍挥去,再战一局。”

    朱厚照笑着起身:“jiu shi zhè gè 话。”

    ……

    沐浴更衣之后,宋楠告辞出宫,行到东华门附近,身后有人轻声的叫喊。宋楠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永。

    “张公公,你也出宫么?”宋楠抱拳一礼。

    张永还礼道:“宋侍读,咱家是来给您送礼的。”

    宋楠道:“送礼?送的什么礼?”

    张永从怀中摸出一只碧绿的xiǎo瓶,笑道:“咱家耳目鼻塞,竟不知宋侍读日前成婚,没有去道贺,实在失礼之极;这不,昨日刚听人説起,想着今日宋侍读会来东宫,便备了份薄礼。”

    宋楠连声道:“可不敢当,只是纳了侧室罢了,岂敢让公公破费,心意我领了,礼却不能收。”

    张永把脸一板道:“瞧不起咱家么?咱家对宋侍读可是一见如故呢,再説这只是个xiǎo玩意,还请收下。我知道宋侍读不事张扬,所以适才在东阁便没有拿出来。”

    张永説罢,珍而重之的将手中的碧绿xiǎo瓶子捧了上来,宋楠忙双手接过,见那xiǎo瓶子碧绿可爱,还有个红布xiǎo木塞塞住,瓶上画着美女牡丹等香艳的图画,倒是精致的很。

    “这是个翠玉xiǎo瓶,瓶子倒是无甚珍贵,不过这瓶子里的物事还是挺有用的。”张永笑的有些猥琐。

    宋楠伸手欲拨开瓶塞瞧个究竟,张永忙阻拦住道:“宋侍读,现在可不能看,晚间闺阁之内倒是可以一观,不然怕是无处泻火去,嘿嘿。”

    宋楠算是明白了,这一瓶定是催情药物之类的物事,虽然自己男根强力,不大用的着,但毕竟有备无患,也算是张永的一片心意,只不过zhè gè 张永是个太监,怎会有这样的玩意。

    张永似乎看出宋楠的心思,笑道:“宋侍读也知道,咱家这些宫里当差的都是命苦之人,但人有七情六欲,宫里也有假凤虚凰的玩意儿,不过是随便闹闹,聊胜于无罢了;不过这物事可不是我用的,我用了也没用,这物事是我从内务府得的,据説用后神勇无比,只是今上不喜,这些东西也没人敢拿出来献上,这一回刘瑾从内务府要了几瓶,我便拿了一瓶过来,咱家苦命是用不着,正好拿了给宋侍读当贺礼用。”

    宋楠听他话里有话,送礼送这些物事本就不太寻常,现在又啰啰嗦嗦的扯出这些话来,还特意提及刘瑾取了好几瓶这玩意,不知想表达什么,不过宋楠dǎ suàn 装糊涂,不接话茬。

    张永等了半天,见宋楠无动于衷,似乎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除了表示感谢之外,有转身欲走的意思,忙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刘瑾干什么要从内务府拿这些物事么?”

    宋楠心头暗笑,总是要你自己説出来,我不问岂不憋死你了。

    “哦,刘瑾拿这些作甚?难不成刘公公用的上?”

    张永左右看看,拉着宋楠到花树从中,xiǎo声的道:“宋侍读,你得罪人了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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