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茶水和几样diǎn心下肚,宋楠僵硬疲倦的身子算是缓过劲来,与此同时,从江彬的叙述中也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江彬急吼吼的请了宋楠连夜赶来,倒不是没有抓到俘虏,事实上昨日下午江彬率领自己挑选的精锐士兵两百余人赶到黑山堡之后,便立刻展开对鞑子xiǎo股据diǎn的突袭。

    鞑子兵最近气焰嚣张,在寨北十里筑建了五六处据diǎn,用作骚扰大明边地的中转休息之所,鞑子骑兵总的作战原则是袭扰掠夺为主,也没什么大股常驻之兵,双方的交战也以xiǎo股部队作战为主,蔚州卫在黑山堡一带也是以防突袭防劫掠为主,黑山堡人数有限,常驻兵士只有四十余人,二来这些士兵都是被迫来此驻守,能保住性命便已经谢天谢地了,根本不会想到会主动去撩拨蒙古人,如此这般,蒙古游骑也胆量见长,进入十月以来,频繁的滋扰村庄,抢掠了不少的财物和bǎi xing 暂时囤在中转的寨堡中藏匿,等待机会运走。

    江彬率众忽然进攻攻了鞑子兵一个措手不及,被连拔三座寨堡,直到蒙古游骑增援之兵到来,江彬才宣布撤兵,带着十几名俘虏和几十名被解救的bǎi xing 回到黑山堡中,抓俘虏的任务可算是圆满的完成了。

    但麻烦的是,俘虏是抓到了,但可充作反诬人证的人选却挑不出来,蒙古兵一旦被俘虏都自知是死路一条,完全是一副等死的摸样,要説砍人杀人江彬是把好手,但这事明显是要动脑子和嘴皮子的,江彬一下子不知道如何下手,不得已才赶紧请宋楠前来,上午之前若是zhè gè 重要的人证和口供不弄得妥妥当当的,方大同肯定会炸毛了。

    宋楠听了江彬的叙述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承认江彬的重视是对的,人证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人选和口供都要做实,而且保证在过堂时不会乱説话翻供,可不是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出来便可以的,本以为这些事无需自己操心,却不料还是要自己动手。

    “江大人,鞑子俘虏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关在寨堡下层的石室里,我叫几个xiong di 正在招呼他们。”

    宋楠自然明白所谓的招呼是什么意思,忙道:“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出了大厅往东南方行,一排石阶缓缓而下,深入地面丈许,那是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石室,一进室内,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空气中夹杂着血腥和屎尿的臭味,宋楠皱眉看去,十几名鞑子俘虏被扒了衣服绑在柱子上,几名明军士兵正嬉笑着那皮鞭蘸了冷水往他们身上抽打,鞑子兵叽里咕噜的叫喊,有的已经屎尿齐出,狼藉一片。

    宋楠皱眉道:“干什么拷打他们?”

    江彬挠头道:“我是想先给他们个下马威,折磨羞辱一般狗鞑子,他们怕受罪,那咱们的事岂不就容易些么?”

    宋楠苦笑道:“这当中可有头目么?”

    江彬问身边的士兵道:“可有鞑子头目?”

    士兵道:“不知道,问他们都説是普通士兵。”

    宋楠问:“弄清楚他们的名字和身份了么?”

    士兵摇头道:“不清楚。”

    宋楠暗叹一声,事情要作假自然不能全假,姓名、身份都要对的上号,而且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方可选择最佳的人选,江彬看来完全没理会这些因素。

    “放开他们,让他们穿上衣服,我要知道他们的名字和身份,最好他们当中有鞑子头目,当官的更加惜命,比普通鞑子士兵的供词也更有説服力。”宋楠轻声道。

    江彬diǎndiǎn头,挥手命人给鞑子降兵松绑,众鞑子兵一个个抖抖索索的穿上衣服,排成一排站在那里,宋楠看了一圈,这些家伙长得跟汉人差不多,若不是服饰发型不一样,还真看不出和汉人的差别来。

    “告诉我,你们中谁是头目?”宋楠问道。

    鞑子兵们只求速死,对zhè gè 问题熟视无睹,谁也不愿临死前还供出自己的头目,反正也活不了,多説一句话都是多余。

    “你们听好了,本来你们这些鞑子滋扰我大明边镇,劫掠烧杀无恶不作,落到我们手里便是杀千刀也不为过,但这一次咱们千户大人却不想杀你们,只要你们供出你们当中的头目,便可重获自由,放你们hui qu 和家人团聚。”宋楠厉声道。

    众鞑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方交战从来就没有被俘虏还能活着hui qu 的,都是想尽bàn fǎ 的折磨死对方,怎么恶毒怎么来,今日居然会有这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长生天开眼了么?

    鞑子兵们相互交流着眼神,有的人蠢蠢欲动,突然一名鞑子兵高声的叽里咕噜説了几句话,顿时其他鞑子兵都神色肃然个个紧闭嘴唇不敢乱动了。

    宋楠看在眼里,问江彬道:“大人可知道他説了什么话?”

    江彬伸手召来一名士兵道:“你不是懂鞑子话么?刚才那厮説了什么?”

    那士兵道:“那厮是叫他们不要相信我们的话,説我们是骗他们的,最终难免一死;如果供出官长,hui qu 后全家杀光,一个不留。”

    江彬怒道:“日娘的,这狗鞑子定是个当官的,来呀,拉他过来,给他尝尝手段。”

    宋楠本想反对,但一想,这些鞑子兵远比自己想象的难缠,杀一儆百是必要的;两名士兵蒿住那説话的鞑子兵拖了过来,江彬二话不説飞起一脚便踹到那鞑子兵的嘴巴上,只听‘喀拉’一声,那鞑子兵的下巴骨被踢的歪到一边,几颗牙齿连同碎肉和鲜血从歪斜的嘴里喷出;江彬一动手,几名行刑士兵立刻一拥而上,拳起脚落一顿狂揍,那鞑子兵全身骨头登时断了几十处,像一滩烂泥摊在地上。

    “丢到野地里喂狼去。”江彬喝道。

    士兵们拖了那鞑子兵便走,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怵目惊心。

    众鞑子看的心惊肉跳,死便死了,死前受这般苦楚可受不了,刚才拖走的那人明显还没断气,这么大冷天的被丢在野地里,不被冻死也被野狼给撕了,这般死法实在惨不忍睹。

    鞑子兵们不停的咽着吐沫,连看都不看看眼前的明军众人了。

    宋楠道:“诸位,你们的家人在翘首企盼你们归去,难得咱们千户大人开恩一回,难道你们便要白白浪费这次机会么?都想像刚才那人一般被打个半死丢出去喂狼?”

    一名鞑子兵忽然道:“左右是个死,出卖官长还要连累家人,我等可不能説。”

    宋楠微笑道:“只是説出谁是当官的罢了,不算是出卖吧。再説了,hui qu 后谁又知道你们説过呢。只要你们合作,我可立誓放你们活命。”

    那鞑子兵道:“活着hui qu 的人难免漏了口风,谁説谁倒霉。”

    宋楠hā hā一笑道:“好办,来人,带他们下去,每个人都要供出官长的名字和职位,然后统一比对,若是有对不上号的,或者拒不jiāo dài 的,杀无赦;这下你们个个都jiāo dài 了,谁也脱不了干系,看谁hui qu 还敢嘴巴不严实。”

    众鞑子一听,顿觉是个好bàn fǎ ,活命固然好,但hui qu 后若被人捅了漏子连累家人那可得不偿失,这么一来人人有份,谁都会将嘴巴闭得紧紧的,至于被供出的当官的,肯定是个死了,死无对证,这事便妥了。

    当下众鞑子兵被带下去单独jiāo dài ,不一会十三张纸片汇总上来,除了两名鞑子俘虏交了白卷之外,其他的鞑子俘虏们都得了满分,两个交白卷的家伙正是鞑子中的xiǎo头目,正好一胖一瘦,胖的叫达鲁赤是个牌子兵头;而那名瘦子居然是个百夫长名叫花不温。

    江彬yi wài 之极,本以为这里边最多有什长之流的兵头,不料居然冒出两条大鱼来;宋楠也极为gāo xing,官职越高,也越是惜命,便越容易下手,不枉费自己花了一番功夫。

    两名鞑子军官面色青白的被带进一间密室,江彬屏退闲杂人等,只和宋楠单独提审两人,两人身份暴露自忖必死,唯求死的tong kuài 少受些苦楚罢了,问答之际倒也説话干脆,有问必答,也不拐弯抹角了。

    原来在蔚州以北的鞑子兵寨堡中本来只有些低级的兵头驻扎,鞑子兵南下滋扰本jiu shi 游骑来去,根本不会长期驻扎一处,花不温和达鲁赤本来在更远的北方军营驻扎,但听闻蔚州寨堡最近劫掠了不少物资还有不少妇人,花不温闲的蛋疼,想偷偷跑来弄些油水顺便快活快活,那达鲁赤是他手下的牌子军头,两人臭味相投,带了几十名亲兵便来到了蔚州黑山堡一带。

    只可惜流年不利,也不知是那根香没烧到长生天座前,好巧不巧,江彬恰好展开抓俘虏行动,两人没来得及逃走,被江彬的手下一股脑给俘虏了。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用这句话形容这两个家伙此时的心情可谓是毫不为过,两人悔青了肠子,自忖此次必然无幸,jiāo dài 完之后便梗着脖子等着挨刀了。

    江彬和宋楠听完这两个倒霉蛋的故事相视大笑,冥冥中似有天意,鞑子百户的身份更能让人信服,剩下的事情便是要説服这两人中的一位,然后等待方大同来验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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