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那也有一些。”娘的首饰和名贵布料都在她手中,还有七万两的压箱银子。

    “呃,爹和你祖母谈谈,应该不难……”

    不难才怪,入了苏老夫人的手里想要她再拿出来比登天还难,苏子晴已有所觉悟,她只要取回十之七、八就该偷笑,祖母和后娘都是瘦颈子花瓶,只进不出,想要她们掏钱跟割她们的肉一样,宁可失血也不失银。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呜……呜……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闯我的屋子搬走七彩琉璃灯,上面有七颗粉色珍珠,七颗七色宝石,是我最爱的彩灯,居然把它抢走了……”

    张静芸拍着怀里女儿的背脊安抚,“晓儿乖,不哭不哭,你爹只是……呃……借用了下,很快就拿回来了。”她一定会要回来的!

    “还有我的小玉兔,一共二十四只,我好喜欢好喜欢,每只的形态都不一样,有的站立,有的翻肚,有的在草地上打滚……呜!我的兔子,我要我的玉兔……”娘说那是质地最好的羊脂白玉。

    “娘叫人买真的兔子让你养,毛绒绒的很可爱。”那一匣子的玉兔价值八千两,八千两呀!就这么拿走了。

    “不要不要,不要真的兔子,娘,我要我原来的兔子……”被宠坏的苏子晓拉着母亲的衣裳,哭得泪眼汪汪。

    “不要闹了,娘头疼……”女儿以为她愿意将到手的东西拿出去吗?小兔崽子拿着嫁妆单子,一一比对,还带了十来不知哪来的壮汉,见到东西对了就搬走,连知会一声都没有。松鹤呈祥八折大屏风,花梨木海棠花如意纹架子床,紫檀木榻几,云母神仙折花镜屏,黄花梨雕福禄寿三镜妆台,羊脂白玉凉席……

    她从沈若秋库房搬出的摆设全都没了,还有她手头紧时卖掉的粉绿彩花卉瓶,铜珐琅嵌青玉长颈瓶,紫檀雕螭大炕屏……林林总总十多样,都要拿银子来填。

    每一样各自的金额是不多,但是统统加起来也数字惊人,竟高达六万七千八百两。

    钱一到手,她花得很痛快,大手笔的每人赏十两银子,她想花完了还有,沈若秋的嫁妆装满三间大库房,她花上一辈子也花不完,沈若秋死都死透了,她算是大发善心帮着出清陈旧。

    谁晓得小兽也会咬人,还咬得肉疼,半点情面也不留地说搬就搬,完全不把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

    这会儿屋子空了,她上哪弄好东西来搁上,还有咬死的银子,她当初的压箱银子就五千两,哪还得了六万多两银子?

    看着空了一大半的房间,张静芸心里在淌血,恨得想把苏子轩、苏子晴放在火上烤,水里淹,活活土埋,让他们从眼前彻底消失。

    “娘,我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你把它们找回来……我要我的小床,我的转珠香环……”那是娘给她的,谁都不能拿走!

    被吵得脑门抽疼的张静芸很想大声喝斥,但是看到女儿哭成花猫脸又心生不舍,她灵机一动指向香涛居的方向,“娘也没辙,那些东西全让你爹给了晴姐儿,搬到她那儿了。”

    苏子晓一听就奓毛,小拳头握紧,“那是个傻子,她哪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她会弄坏的。”

    张静芸一脸无奈的帮女儿擦眼泪,“那也没办法,谁叫你娘是庶女出身,娘家的陪嫁不多,而你姊姊的娘是十里红妆,第一抬嫁妆进了府,最后一抬还在大船上。”

    “我不要傻子当姊姊,她不是我姊姊,大家都笑我,我不当傻子的妹妹。”苏子晓嚎啕起来,小小年纪已经爱和人比较,不肯被比下去。

    “好好好,不当不当,可是她虽然傻,却有个疼她的好哥哥,把你屋子里的好东西全给了她。”同样是妹妹,兔崽子太厚此薄彼了,一点也不肯给三妹妹。

    苏子晓一听,立刻跳脚,“哥哥也是我的,为什么只对傻子好,我去把它们搬回来。”

    张静芸假意的劝阻女儿,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别去呀,晓儿,一会儿惹你父亲发火,他也不疼你了,只疼傻子。”

    她瑟缩了一下,怕父亲生气,但随即又小胸脯一挺,气势汹汹,“我不怕,爹一骂我就哭,跟祖母告状。”

    说完,她就迈着短腿跑出去。

    张静芸见状,假意阻拦着,嘴角却满意地往上勾,“祖母上了年纪,别吵她……哎呀,小心走,别跑,慢点……”

    “让小姐去闹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夫人这一招用得真高明。”眼看苏子晓带着下人们离开院落,周嬷嬷赶紧拍着马屁。

    夫人势弱了,她也讨不到好处,富家才有油水捞,她有两个孩子要养,不计较不行。

    张静芸冷冷的眯了眯眼,脸色阴沉,“再高明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钻空子,我不过是走错一步棋,结果全盘空。”

    先是挨了巴掌,后是夺走管家之权,接着她拿捏在手掌心的两只小鬼反咬一口,趁她未掌大权之际落井下石,趁机把她握在手中的东西抢走,还狠刮了她一笔。

    “夫人不用太沮丧,毕竟是孩子能有什么作为,就算拿了先夫人的铺子和庄子,那些掌柜、庄头岂会任凭十岁孩童使唤指挥?他们可是夫人你的人。”求助无门的大公子最后还不得把拿走的还回来。

    张静芸一听,气闷的心情才好一些。“由他们吵,由他们闹吧!我倒要看看最后低头的人是谁。”

    且由着他们得意一阵,两个孩子思虑不周,没想过他们的婚事是由她做主,再过几年且看她的手段,瞧瞧究竟谁的道行高!

    张静芸不知道形同抄家的白衣少年并非苏子轩,而是苏子晴,大小姐不似哥哥心软,有所顾虑,想给亲爹保留颜面,带着向单军借来的亲兵便往里闯,看到什么搬什么,管他嫁妆单子上有没有,反正他们花掉的肯定不止这些。

    苏子晴是下了狠手,连苏老夫人那儿也掏出几件,只是她大约算了算,还没她娘嫁妆的七成,可见诚意伯府的米虫胃口有多大,短短八年间吞掉几十万两银子,若她再晚几年讨嫁妆,恐怕连一半都不到。

    因此她很满足了,当是花钱买安宁,往后她和哥哥不愁没银子花,他们能用这笔钱做不少事。

    “傻子,你给我出来,不许玩我的转珠香环,把我的玲珑玉床还来,那是我的,我的我的,你不准拿走……”

    转珠香环……是她挂在床边熏蚊子那个吧,还有玲珑玉床,大概是她放在地上当脚踏的,整块的暖玉比升地龙还暖和,正好给她暖脚。

    正在练字的苏子晴眉眼弯弯,笑得像吃饱饱的小猪,眼儿、小脸都在发光,明媚耀眼,连外头不客气的吼叫都无法破坏她的心情。

    “听到没,傻子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用臭鸡蛋扔你,你不要以为躲在里面我就捉不到你,出来出来出来……”苏子晓小小年纪就学会泼妇骂街,两手往腰上叉。

    苏子晓向来任性妄为,无视这是嫡姊的院子,不住地叫骂。

    她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在张静芸的纵容、娇惯下,她被养得有些目中无人,除了哥哥苏子轩,同母弟弟苏子凌外,其他兄弟姊妹都不放在眼里,庶子出身的二哥在她心里更不是个东西,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至于傻子姊姊是她欺负的对象,打从她会走会跑开始,这个姊姊就是个傻的,她哪会有多少敬意,只想往泥里踩。

    一山难容二虎,一个府中一个嫡女就好,而那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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