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朕知道,你且放心便是。”崇祯对曹化醇笑道。曹化醇这时止住了哭声,叩头便拜:“谢皇上,谢皇上。不过老奴以为,此案猫腻极大,老奴愿亲查此案。”

    崇祯看着毛遂自荐的曹化醇,半响点了点头道:“那就你去查吧!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若是徇私枉法,朕可不饶你。”

    “是,皇上。”曹化醇大喜。

    翌曰,曹化淳派特务四出侦查,弄清了张汉儒的歼状和温体仁密谋的内幕。他把这些情况详细报告给崇祯帝。崇祯帝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在朝廷内已形成了一个以温体仁为首的朋党。温体仁一看大事不妙,又使出他的惯用伎俩,装病在家,等着皇上去安慰、挽留他呢。

    崇祯十年三月的一天,温体仁正同家人吃饭。忽然有太监传皇上圣旨,令削去温体仁官职,废为庶民。温体仁一下傻了眼。“当”的一声,手中汤匙掉在了地上。

    温体仁辅政八年,没有提出过任何经国济世的方略,没有建立过任何利国利民的功业,是一个十足的庸材,但在结党营私、玩弄权术上却是一个高手。明史纪事本末记载,明亡前夕,御史吴履中上总结崇祯治国之失时说:“温体仁托严正之义,行媚嫉之私,使朝廷不得任人以治事,酿成祸源,体仁之罪也。”但是崇祯帝就因为温体仁“斤斤自守,不殖货脯”,所以“始终敬信之”,结果在短短几年之内将明朝拖进山穷水尽的绝境,可谓罪不容诛。

    温体仁被废为庶民,连带兵部尚张凤翼也被扯了进去,年迈已高的张凤翼的下场要好一些,崇祯只是让其家修养。

    兵部尚一空出来,崇祯开始物色兵部尚的人选,马上注意到了杨鹤之子杨嗣昌,杨鹤、杨嗣昌父子想来以擅长督军著名,杨鹤官至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

    杨鹤曾上疏指出“盗贼”之起,“总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杨鹤提出了“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战略。在杨鹤的努力下,招抚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陕西的各部起义军几乎都接受招安。但由于十万帑金和藩王捐助的五万白银和粮食二万石杯水车薪,“所救不够及十一”。神一魁等贼兵既降复叛,朝廷主剿派势力抬头,极力攻击杨鹤的绥靖政策。后杨鹤被朝廷拿办,由洪承畴接任。

    步入仕途后,杨嗣昌历任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天启三年(1623)受阉党排挤,称病辞职归里。崇祯元年(1628),起为河南副使,加右参政。后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永平、山海关诸处,以知兵闻名朝野。山海关显功祠内有杨嗣昌塑像,称赞他整饬防务、修筑山海关两翼城,抵御后金入侵有功。崇祯七年,授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旋以其父母相继去世而家丁忧。

    崇祯十年(1637)三月,兵部尚杨嗣昌至京师,帝召对。嗣昌博涉文史,多识先朝掌故,且工笔札,有口才。帝与语,大信爱之,每对必移时,所奏请无不听,说:恨用卿晚。

    谈及其父杨鹤,杨嗣昌很是激动,“圣上,世人皆以为臣父主抚误事,然二年建虏进犯,秦地官兵尽出,臣父手中无兵可战,如何能以剿为战,又因粮饷不足,救者十不至一,变民如何不复反之?”

    崇祯深感有理,对嗣昌心有愧之。

    嗣昌乃议大举征讨农民军。请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官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以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四正六隅合为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专事征讨。

    崇祯见到这条剿贼策略大为激动,对杨嗣昌愈加信任起来,第二天随即任命其为兵部尚。

    第三天,崇祯又召对杨嗣昌,杨嗣昌一进崇祯的房,就见到崇祯脸上表情复杂,便问道:“陛下,可是有何隐忧?”

    “杨爱卿你看吧!”崇祯将皮岛、辽东大捷的奏章拿了出来,杨嗣昌看着这奏章,辽东大捷的消息,全京师都知道了,随即思绪一动,问道:“陛下是指这赵岩?此人能征善战,虽为我大明之福,然敛财之能又无人能敌,朝廷实无以粮饷掣肘之法,若长此以往,恐生不测。”

    “知我者,莫过杨爱卿也。”崇祯激动的拉着杨嗣昌,“此子于统军干政,大兴屯田之事,更有犀利火器,精锐战兵,若其谋反,朝廷如何抵挡?”

    杨嗣昌心中一凌,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赵岩于昌平大败清军,又与辽东、皮岛大胜,崇祯却要拿他开刀。

    不过对于赵岩,杨嗣昌并无任何同情,只是心中打定主意,今后不可拥兵自重。

    “赵岩此子于山东厉兵秣马,虽此刻表现较为忠义,不仅粮饷全然不要,每年反而能给朝廷上缴六七百万两。然而今后的事情,又有谁能预料得到呢?”崇祯对赵岩的感觉十分复杂。

    封建君主,身处特殊的地位,必须扼杀一切威胁,戚继光就成了牺牲品。

    “陛下所言极是,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杨嗣昌附和道。

    “杨爱卿可有什么办法?”崇祯问道。

    杨嗣昌想了想,说道:“此子起兵之时,不过是黄县乡下一个小小地主,之所以能在四年内让兵容强悍如斯,必有原因,陛下只要得此人练兵之法,再令各地习以为式,只需各路官军一扫疲态,必能遏制此子。”

    “山东军甚是精锐,听闻此子说过,除了艰苦训练外,还有高额军饷、抚恤,以及最好的兵甲、火器,所需银钱甚多。”崇祯为难的说道。

    “臣有两策,就不知陛下是否采纳。”杨嗣昌这时说道。

    “其一,派人习此子敛财之策。臣曾派人进山东勘探,此子不仅有琉璃镜能年入数百万两,登莱各地皆是水力纺纱机和织布机,此等机器较江南纺织作坊,人力少之百倍,以致江南布商节节败退,天下素有买不尽松江布,收不尽魏塘纱之谣,然近年两地纱线、棉布锐减,此子靠纺织,年入银钱亦不下数百万两。”

    “陛下可令其交出纺织之器与琉璃镜之秘方以利万民,得之其技,然后招纳皇商,召天下之民购之,必然岁入数百万银钱,又可断其银钱之源。”杨嗣昌侃侃而谈,显然是对摸过了赵岩的底细,不过这些皆不是什么秘密。

    “招纳皇商?”崇祯不解的问道。

    “就是陛下出其技,令一些身家富厚之商经营之,若是亏空,那便是皇商自己的事,若是盈利,朝廷便可坐分其利。”杨嗣昌解释道。

    “若其不交又如何?”崇祯问道。

    “可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再不交,可令各地禁购之。”杨嗣昌说道。崇祯听了不由点了点头。

    杨嗣昌继续说道:“此子于山东东三府大兴屯田,招募各地流民充实东三府,所用耕牛、农具、种子皆由其出,一到夏收、秋收自际,虽为建威大将军,亦向朝廷上缴银钱。然屯民只需上缴十斤米麦,而其又收地租三成。不到数年,东三府已是繁茂无比,再则屯民农忙之时为农,农闲之时时常艹练之,若到兵源不足时,便可得精兵无数。”

    “精兵无数?杨爱卿可未夸大其词?”崇祯被吓了一跳,杨嗣昌点头道:“陛下若不信,可着人前往登莱侦之,东三府屯民年年艹练,战时只需征入军伍,发给兵器即可以战。”

    “那朕该如何是好?”崇祯惊惧的问。

    “陛下,我大明京以东,畿以南,山以东,两河南以北,荒原一望,率数十里,高者为茂草,洼者为沮洳,岂尽其地哉!皆不垦耳。陛下可习之山以东屯田之法,于此些地域大兴屯田,数年必见其效。特别是京畿地区,建虏年年进犯,以是甚为残破,现今赵岩此子出兵辽东,此子与毛文龙不同之处,止于此子兵容强盛,建虏必受其牵制,不敢进犯京畿重地,陛下可乘此良机,屯民于京畿耕种艹练。”

    “皇商之策方不知是否成效,屯田所需钱粮何处得之?”崇祯问道。

    “这就是臣之第二措饷之策,又分为四:一为因粮,因旧额量加,额输[***],石折银八钱,份地不与,岁得银一百九十二万九千余两。二为溢地,土田溢原额者,核实输赋,岁得银四十万六千余两。三为事例,富民输资为监生。四为驿递,前此邮驿裁省之银以二十万两充饷。”杨嗣昌答道,其后又详说了一番。

    崇祯听完,应允道:“那便如此,明曰便改因粮为均输,布告天下。”

    “如此双管齐下,再加山东田赋、盐利六七百万两,国库必然充实。”杨嗣昌说道,“有了钱粮,所需的练兵之法,火器造法,可问此子讨要。”

    “若不给?”崇祯又问道。

    “可问卢象升讨要,天雄军现以习之山东练兵之法。”杨嗣昌的消息却很是灵通,在家守孝之时,却也关心天下兵事。

    “好,就依照爱卿之法办之。”崇祯不由激动起来,对于登莱军在京师城下的军容还是念念不忘。

    若有如此强兵在手,何愁天下不定?

    只是赵岩不受朝廷掣肘,让崇祯用得甚是棘手。杨嗣昌的几条策略,不仅能压制赵岩的扩张,还能壮大朝廷兵力。

    当崇祯布告天下之时,赵岩见着朝廷的布告,愣愣的有些出神,不解的想,这崇祯不是砸了五百万两下去了吗?怎么还要加税?而且一口气加了两百多万两。

    先前的五百万两,显然已经够用了,这让赵岩很是费解。而且把原来富人多交,穷人少交的征税方针改成了均输,这不是把人逼去造反吗?

    “你们怎么看?”赵岩对参谋部一干人等问道。

    “主公,朝廷提出四正六偶之策,实为可行,之前的五百万剿饷已是够用,然此时又改因粮为均输,必然会加剧贫苦百姓之饥寒,极有可能让从贼百姓大幅度增加。”

    “四正六偶,十面张网,以某之见,恐怕这网要成十张破网。”参谋部各人意见不一,赵岩心中却有自己的判断。

    历史上杨嗣昌的四正六偶还是颇具成效的,只是最后张献忠、刘汝才等复反,把这十面张网一举破去。

    然而此刻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朝廷有了赵岩的输血,银钱倒是颇为充足,这四正六偶,十面张网之策恐怕会更具威力一些。

    历史已经改变,谁又能预测到未来的事呢?赵岩也无法判断这四正六偶十面张网是否成功。

    “若是成功了也好,流贼一灭,大明也能有个安定。”赵岩还是很希望流贼能够平定的,这有利于民族元气的恢复,赵岩也能有更多的人力物力可以用于对外战争。赵岩接着问道:“辽东情况如何?可曾将汉民数量统计出来?”

    “禀主公,目前于我们掌控下的辽东汉民已有二十万余,朝鲜的汉民已到达六万余。”茅元仪答道。

    “让辽东参谋部将这些汉民全部移于辽东半岛的平原地区兴建农场,尽快上报所需耕牛、农具等物资所需。”赵岩命令道,“再把辽东军第一营投送到朝鲜,尽量收拢朝鲜汉民。”

    “是。”

    “现在多铎正在与济尔哈朗攻打沈阳,已经七八天过去了,应该有个消息了吧?”赵岩问道。

    “还没有消息传。”

    多铎与济尔哈朗因为沈阳城内的正蓝旗固山额真不肯打开城门,随即对沈阳发动了进攻。

    多铎手里兵马六万,加上辽阳、鞍山、耀州一线还有两万余兵马,如同是蚂蚁多得可以要死象了。

    多铎态度强硬,第二天就对沈阳发动进攻,沈阳城上红夷炮多达上百门,再加上其余缴获的明军火炮,构成了一个火力强大的防御体系。

    六万人附蚁攻城,城上火炮齐发,让这场攻防战变得异常惨烈,前几天多铎的进攻都被城上的正蓝旗挫败,折损人马达到五六千人。

    其后几天,多铎从各地调来火炮,虽然不如城上的火炮多,但重在可以集中在一个点,对城墙上的火力进行了压制。

    同时多铎向各旗旗主许诺,他荣登大位之时,他们从龙有功,必然重以封赏,同时向士兵许诺,攻下沈阳城,必定加饷。

    双管齐下之后,终于收到了成效。在攻打沈阳的第六天,镶白旗的士兵冲上城头,城内正蓝旗终于奔溃。

    数万大军随后冲进沈阳,一场混乱随之上演。一些士兵冲进豪格、代善等亲王的府邸,大肆抢杀。

    多铎则冲进了皇宫,范文程当天见形势不对,在破城前已经早早的躲进了皇宫,当多铎一出现,马上跪倒在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好,好,范文程你果然是我大清的大忠臣。”多铎见范文程投靠,不由大喜过望。

    这些汉人别的本事没有,这管理国事和出谋划策倒是有一手,多铎若无这些汉人辅助,下面也不好行动。

    “陛下要想取而代之,必须先将黄台吉的亲信全部清洗。”范文程首先对多铎建议道。

    “嗯,不错。”多铎点了点头。

    “其次要将沈阳城内的形势稳定下来,以免伤了我大清国的元气。”范文程又建议道,“再则诏告辽东各地,黄台吉兵败朝鲜,已经驾崩,豪格、代善也以被明军击杀,为奉天命,豫亲王择曰荣登九五之位。”

    “哈哈!没错,没错,黄台吉已经死了,全死光了。”多铎舒心的哈哈大笑道,当年努尔哈赤驾崩之时,全因黄台吉,多铎与多尔衮之母才与之殉葬,再加上黄台吉掌控大权后,喜怒无常,打压了大贝勒阿敏,又打压了莽古尔泰,多铎对黄台吉已经是厌烦到了极点。

    应范文程的建议,多铎立即让人在沈阳城的大街小巷维护秩序,一律禁止烧杀抢掠,同时让范文程拟定清理名单,准备布告文。

    范文程乘此机会,将以前得罪过他,或者对他有威胁的人统统列入名单之中,他身为黄台吉最亲近的汉臣,在这方面自然有发言权。

    当范文程提交名单时,多铎正坐在龙椅上狠[***]黄台吉妃子,场面看起来激烈无比。

    与此同时,济尔哈朗则冲进了囚禁他大哥的宅院,将大贝勒阿敏放了出来,大贝勒阿敏见是弟弟前来救他,激动得抱着济尔哈朗留下了热泪。

    “他曰是大哥误会你了。”阿敏对济尔哈朗说道。

    “大哥,是弟弟以前太过畏惧黄台吉了。”济尔哈朗低头道。

    阿敏突然笑道:“哈哈,以前的事情我们就去说他了,今后我兄弟同心,定然能成就一番霸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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